當天下午,蒿嫣然把平傃叫到了她的碩大、豪華、明亮的辦公室。
她說:“怎麼樣?我的辦公室夠氣派吧?陽光明媚的半圓形玻璃窗是我的最愛!我特別喜愛春天的陽光照著我的脊背的感覺!那樣坐著,我就能感覺到一種溫暖、一份愜意。
呵呵想不到吧,平傃,我又回來了,呵呵。看起來,我們祖輩結拜兄弟真是頗具前瞻性呢,對不對?
我自己也都沒想到,千辛萬苦走了一大遭,最後的落腳點,居然還是,咱們的通海市!
唉,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對不對?鬼使神差呢。”
平傃一言不發,參觀似的,圍著她的辦公室走一遭,然後站在大玻璃窗下,俯瞰著窗外公園裡的綠樹成蔭,以及遠處那一池的碧波,說:
“嗯,我也很喜愛這種感覺的。以前,有時候,去段局辦公室彙報案情或請示工作,我都喜歡背對著大玻璃窗,坐在飄窗上,彙報工作。段局還說過我一次,說這丫頭,坐都沒正行的啦!呵呵。”
蒿嫣然也笑,說:“那好呀,以後刑警支隊工作都是我來主抓啦!歐陽局長說他只負責其他大事,偵破工作全權交給我這個法律專家來處理啦!平支隊,你有什麼想法或不同意見麼?”
平傃一笑,說:“很好的,局黨委會定下來的分工,不是我有沒有想法或意見就完了的。反正吧,以後吧,我會常常來你這裡彙報案情啦,你放心!”
蒿嫣然也走到大玻璃窗前,將一盆葳蕤的曇花樹裡,澆了一些擱置在地上的水壺水,說:
“嗯,那就好!我相信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這一點我有信心。
對了,嗯,平傃,其實呢,我今天請你來辦公室,主要是我想知道,你和平緯一直都在一起嗎?”
本來,平傃的內心,很震盪和驚詫,怎麼?蒿嫣然也喜愛曇花麼?
聽到了她的這句問話,平傃心靈深處驀然一震。
平傃很快地搖了下頭,她不想回答工作外的任何事情啦。
而且這樣的問題,你蒿嫣然不配清楚!
平傃感覺到了自己內心的一份恨。
但蒿嫣然似乎興趣只在這裡。她又問:“我特別想知道,平緯他幹嘛呀,還要在刑警支隊?”
平傃淡淡地說:
“那你——幹嘛呀,還要回國、還有回通海,還有進警局來?幹嘛呀?
你——想一想,如果你也認為他還有點可取之處,就請放過他吧!
你不覺得他現在其實就是個弱者嗎?一個什麼都不是的看守刑警支隊大門的臨時工,——一個頭發快掉光了的老師傅而已。
所以,請,你,放,過,他!好嗎?”
最後這一句話,平傃知道她盯著她的目光,凌厲得很,充斥著憤恨和厭煩,相信蒿嫣然會讀出來的。
蒿嫣然即刻沉默。
良久,她抬起頭,眼睛居然是溼潤的,說:
“好,好吧,我答應你。絕對不會再為難他啦。
希望你也好好地配合我工作。
我知道,你比我更有具體的偵查破案實踐經驗,但我也會盡到我的力量的。我倆互補有無,怎麼樣?
我們握手言和,行嗎?”
平傃也笑了,和她一擊手掌,說:“蒿助理,瞧您說的,我們有過什麼過節嗎?”
蒿嫣然居然咯咯笑出了聲,說:“是呀是呀,我們曾經還是好朋友呢!
來,親如一家人的平家小妹,你好!
我,蒿嫣然,回來了。今後,你這個刑偵專家可要多關照我這個刑事工作的白脖平家姐哦!
另外,我還要感謝你,沒有你,我臨出國的那起案件,也不會那麼順利地處理完。
我真心地感謝你呢!”
平傃突然覺得內心好惡心,想嘔吐,但嘴上卻說:
“應該的,既然您那麼信任我,將那麼多有關證據都交給了我,我也就責無旁貸。”
看到蒿嫣然臉上泛起的微笑,眼睛卻是沉浸在紅眼眶中,平傃就想,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得逞之後的壞笑?
平傃的心,居然劇痛起來。
那是怎樣的一種胸有成竹的自信的微笑啊,裡面還夾雜著一絲譏諷嘲弄?一份心滿意足?一介陰謀成功後的舒坦快意?那既然如此,幹嘛還會湧出苦澀的淚水?
平傃感覺這個妖冶的女人,心底裡,一定還是在得意洋洋吧?勝利地報復了想要報復的人的滋味,一定很美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