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大學時代,最讓她欣慰的是:她是學校圖書館的學生管理員。可以天天躲在圖書世界裡博覽群書,真叫一個爽歪歪。所以平傃的眼底世界裡,清晰地知道了這個世界,是陽光明媚和骯髒沉悶交加的,始終充溢著一種焦躁或者腐朽的氣息,也總有一份燦爛陽光,始終照耀著人類、自然、動植物。
也許,這是因為平傃經常性的喜歡靜寂的一個人走在校園青草地裡,任憑秋意之細雨靜悄悄地斜飄著,只有一點點淅淅瀝瀝的聲音相伴左右吧。細雨,像銀灰色的蛛絲,織成一片輕柔的網,網住了整個深秋的世界。這樣一個靚麗、清純的女孩子,當然十分厭煩和那些粗暴的男警們打成一片的。
大二暑假實習——按照公安部要求,凡警校大學生都要在寒暑假裡去戶籍所在地公安機關基層實習時,平傃就曾在一個分局刑警隊呆過,十分艱難地度過了兩個月時間。
之後,她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進警隊了。因為那次實習,她靠分析、判斷、推理,再調查、審訊、落實,將一個以過失傷害致人死亡案由提交給她來預審的刑事案件,歷時三天,查證了兇手是個有預謀、有策劃、有準備的故意殺人犯,那一刀就捅死了一個人的匕首,從購置、藏匿、隨身攜帶、出手使用,都包含了一份主動地積極地謀劃和實施。剛接手此案的時候,平傃告訴刑警們她的主張和懷疑,得到的卻是一片不信任的譏笑聲,好像是訴說著她的可笑、幼稚和無知。她很氣惱,也很羞憤,但她依然堅持以故意殺人罪將案件報呈了檢察院批捕科。
一週後,檢察機關就以故意殺人罪逮捕了那個殺人犯。
再一個月後,法院一審判處了他的死刑,立即執行。
那個殺人犯並未再上訴。
這時候,她才被那些趾高氣揚的粗陋不堪的男刑警們另眼相看,在她面前的風風火火大嗓吼叫、野蠻霸道和粗俗傲慢才有所收斂。
平傃躺在床上,看著窗外月走星移,繼續思索著自己到底何處能和刑警掛上勾?
這個問題從她走進刑警大隊後,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裡。
也許還是她細緻的洞察力、敏感的第六感和執著的倔強勁,有那麼一點兒相通之處吧。
剛剛走進警隊的時候,平緯整天板著臉,嚴肅沉悶有餘,幽默熱情不足。
刑警大隊的小夥子們很敬畏,又絕對服從他。而他好似整日食宿在隊裡,堅持每天湊空打掃土院,無論頭一天晚上工作到多晚。
漸漸地,只要院子裡一陣“咚咚咚”地腳步聲,刑警大隊的年青小夥子們必定個個收斂放肆說笑;只要一個威嚴、低沉、渾厚的嗓音響起,整個土院裡幾乎每個房間都被充斥得滿當當的,讓人無處逃遁……
威嚴,或許就是這樣彰顯的。
那時的平傃也是天天沉默寡言的,不得不在一群大喊大叫、忙忙碌碌的男人堆裡當“保姆”,覺得日子不僅孤寂而且無望,惟一樂趣,就是夜晚一個人時候,可以鄙視一下這一天,那個平緯大隊長又怎樣叫他的黑臉添上了一層灰,叫他的粗俗更錦上添了一朵花。
特別是他那句口頭禪——我說,我說——赫,難道這個世界只讓你一個人說話!
當宣佈平傃來做內勤時,她簡直不能置信:堂堂正正的本科女大學生,竟然要給他們打雜?為什麼不是大要案組裡的女偵查員?
她憤憤不平,眼睛裡面全是火焰,厲聲宣告:“最好別讓我幹這等事,我——平傃不是來伺候人的,告訴你們,別叫我來做這麼重要的活兒,我——在這兒,肯定是幹不長的!”
當下,平傃就下定了決心:半年後,馬上離開這裡,不行的話,就辭職,去考研究生。不就是要逼人上梁山嗎?怕什麼?這個世界上,誰都擁有自由的,不是嗎?就看你是否有膽量、有才華、有睿智啦!
只要你有知識、有技能、有資本,你就可以獨闖天下。你就可以開闢一片天。
或許,絕地,才能生!
叫平傃想不到的是,聽到平傃“叫真”的話語兒,平大隊居然毫無反應,只是微微地頓了頓話頭,一道始終定位在平傃腦後的視線,僅僅飄了飄,似乎略有所思的樣子,但更顯得空空洞洞的,並沒有將視線移到平傃的臉上細緻地考究一番,就又開始了他的全體刑警大會上的繼續“訓話”。
訓話的內容也和平傃的叫囂話語根本不著邊。
真叫絕哈,似乎言外之意就是隨便你鬧去,冷漠不睬你,你又能如何?
平傃的直覺就是這句“叫真”的話,說了,等於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