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尿急。
其實老何心中也有點悽然感覺,想暫時避開一下耶律,是以便藉‘尿遁’了。老何老何你何嘗不想娶媳婦兒!可是害了人家的閨女,你心中總是不忍罷了。罷了罷了,這輩子,還是不用想結婚生子了,傳宗接代,那是老姊的事吧!
他心中浩嘆,推開了門,‘呀’的一聲,那扇門像向他乾笑了一聲。他想:這棟門拴子鬆了,明天要釘上才是。
然後他又想:明天?為何不在今晚?以前自己做事,總是今天事今天畢的,現在動輒拖後;莫非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我也會老?!
這一點,以前他自己也不敢置信。
他也曾年輕過,在他一條腿還未路的時候,上山殺虎,出海捕鯊,七天七夜不睡不喝,橫渡大漠——那時,真不知個‘老’字怎麼寫法!
現在?現在他覺得連‘死’字都已寫在他自己的臉上了。
就在這時候,涼風陡來,他顫抖了一下;——還不是老了!
不過,怎麼有一種臭味,就像死屍一樣……他大力的用鼻子索了一下,味道卻似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莫不是好久沒洗澡了?
——上一次洗澡是在……
這剎間,他忽然看到兩道紅火。
雖有月色,但絲毫照不出那人的輪廓。
老何忽然聽到鼓聲——很忽,很密,然後他馬上發覺,那是自己心跳的聲音。他張口欲問:“你是——”
他一開口,一件物體,快逾急電“嗖”的一聲,打入了他的口中。
快得連應變、閃躲、招架都不可以。
人臨死前想的是什麼?
未死過的人不知道,死去了的人更不知道。
——不過,對老何而言,他在死前想到的是:他曾年輕過,現在他老了、上一次洗澡在什麼時候,諸如此類。
鐵豆腐
對棄、決戰、賭,都是不贏就是輸,而且是越不在乎越是容易獲勝。
老瘦和老福又罵起架來,一個脖子粗了,一個臉都脹紅了。
一個要把棋子重下,一個說他已大獲全勝,不許對方賴賬。
耶律銀衝只好過去相勸,偏是這兩位老人家,誰也不聽誰勸,誰都不聽人勸。耶律銀衝當然想起老何。
老何也許勸得住。
——怎麼老何去小解了那麼久,還沒有回來?
於是他要出去看看老何。
——莫不是他灑喝多,或者給自己氣昏了,就掉落毛坑裡?
他推開後門,迎面刮來細雨,使他冷了一冷,驟覺寒意,抬頭有星。忽然,他有一種感覺。
他有—種熟悉的感覺;他有一種熟悉的恐怖感覺。
他機警而迅速的急掃了一下身邊身前身後身旁身左身右。
沒有人。
只有黑暗。
月光又踱入雲層。
星子稀落,光芒弱得似已發黴。
——沒有人在他身側。
至少沒有活著的人。
——可是他怎麼覺得大敵當前.危機四伏?
在房裡正溫存著的阿里爸爸,曾聽到外面的‘嗖’地一響。
然後是越演越熾的老瘦和老福的爭吵之聲。
“他們又罵架了。”
“要不要出去勸勸?”
“不要緊,他們常罵的,幾十年老友了。過一會便會沒事。”
“沒事就好了。我只想看著你,一會也不想放過你。”
“別又來甜嘴滑舌了!真要是想我,又不見得這些年來你來找我!”“你你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的:你以為我心裡不想嗎?我天天給人盯著,就是甩不掉,否則,早就飛過來粘住你不放了!”
“誰知道!”
“——你、你氣人呀你!”
“你欺負人!”
“那你是不是想我們像外面那兩個老頭子一樣,拍桌子罵大家才甘心呀?!”“是!”
阿里媽媽斬釘截鐵的說。
說完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噗’的一聲,耶律銀衝踢上了一件事物。
他一看,知道是老何,心想:啊,他真的醉倒了。蹲下映著月光一照,只見一張完全稀爛了的口。
沒有頭。
只有爆烈得像虎口一般大的嘴。
——大概就在老何張口欲呼之際,那‘武器”便打了進去,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