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不可能下雪。
然而冷血卻說:“黑色的雪”。
——是他在說話?
——還是他的傷口在說話?
——那是什麼毒,怎麼竟似一隻妖魔般盤據在人體內,縱控一切?
這時,大家都看見,冷血的耳際鼻孔,已淌出了血。
黑色的血。
眾人的心頭,就象那血的顏色一般沉重。
大家都知道,冷血的毒勢,已不能再等了,也不可以再等下去了。
三十七、天安節
自老渠北崖而下,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極高明的輕功。
就算老點子、老瘦、老福這些有武功底子的鄉民,在老渠住上一輩子,至少也有幾十年了,但都從未自斷崖下去過。
所以官兵也不能打這兒攻上來,而一般鄉民想從這兒下去,也是休提了。以輕功論,冷血、二轉子、但巴旺、阿里要下此崖,都不是太難的事,至於小刀、小骨和梁大中,要下此絕崖,就非得小心翼翼不可了。
但冷血體內的毒力已然發作。
所以,就由輕功難看但絕妙的但巴旺揹他下崖。
故此,他們最迫切的問題,不是能不能上京、大將軍肯不肯退兵、四房山主人會不會醫治冷血,而是他們下不下得了這座崖。
朝北的斷崖。
這座崖,當地的人都叫做“天安崖”。
天安崖不一定就是很安全的山崖,正如華山不一定長滿了花,珠江不一定有珍珠一樣,也如叫福財的人不一定就有福有財,雲來客棧不一定就賓似雲來。
名字是一回事,事實是另一回事。
殺人的人往往不叫兇手,而是堂上高懸公正廉明的父母官;受害的人決不能叫冤枉,受辱的人也不能喊抗議,因為在這世上,和平請願也常常給人說成暴力動亂。在這樣的時局裡,叫長壽的不一定能長命,叫榮華的不一定就能富貴,叫阿貓阿狗的,隨時可能隨機應時,一飛沖天,威震八方,富甲一方,而決非茫茫人海芸芸眾生中的普通阿狗阿貓。
所以,名字只是一個名字。
你要怎樣去寫你的名字,就象填滿這個名字的意思,得要靠你自己。下‘天安崖”也絕對要靠自己。
這決不是座很“平安”的山崖。
——甚至在烈風吹來的時候,整座山崖,都充滿了“會動”的感覺。下了山崖,就是天涯。
他們有離情、別緒,一點傷心五種離愁。
——尤其是阿里和二轉子,對但巴旺又羨又妒又擔心。
“五人幫”畢竟五人一體習慣了。
小刀和小骨則不擔心。
他們姊弟倆只覺得“甚為刺激”。
小刀站在崖上,大風吹來,衣袂獵獵飛飄,使她的美好身段,完全顯突了出來。她尋求刺激,面對危險的時疾,一如她叱責他人、溫婉待人之際,同樣美得象一首清平調,使人錯覺其他的人分外的醜。
小骨卻在留意另二個人。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