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珠嘛!”
他叫了起來。
“鬼話!”笑罵他的人不旋踵又掏出了一隻耳朵。
——這次誰都看得出來:那是人的耳朵!
然後又有人挑出一隻睪丸、一隻臼齒和一隻戒指!
有人認出了那枚戒指!
“天!”他大叫道,“這是什麼湯?!”
“為你們熬的湯,”大將軍這樣說。
“用什麼熬的!?”
“都是好的藥材:萊服子、玉竹、石斛、人參、田七、杞子、五味子、生地、茯苓、熟地、羌活……還有一種肉。”
“肉!那是甚麼肉!?”
“肉?”大將軍詭異得象一座會笑的雕象,“為你們熬的湯,當然是你們幾位的好朋友:‘蓋世王’柳銳奇的了。”
七人驚震,紛紛離席而起,才發現四肢百骸,全脫了力,而且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齧噬,直自他們的丹田開始,象有一條巨大的毒蛇,正在逐寸地吞噬著他們!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這樣做,也許有一天,你們便會對我這樣做了。”驚怖大將軍的語音小得只有自己聽見,然後他悲天憫人地揚聲說了一個字:
“殺!”
語音仍柔和得象跟情人的一聲招呼。
進行了殺戮的是兔大師和狗道人。
血肉紛飛,這些英雄的腸子已分不清誰是誰的,這些戰士的血肉也分不開誰是誰的——他們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的任由這兩個對殺戮比對情人更深情的“後進”,任意細加“宰割”,直把他們切割得一塊塊、一片片、一條條、一絲絲的,就算他們仍能活著,也保證分不出那一塊肉是別人的、那一塊肉是自己身上的。
他們不死於戰場,卻死在飯桌上。
驚飾大將軍卻一面親自監視著他們動手,一面在桌上用飯,正吃得津津有味,這飯菜當然都經過他的兩名心腹:張無須和宋無虛嚴密檢驗後送來的。
“你們跟了我數十年,早已坐大,日後我一個不防,我的家小妻兒,哪是你們的對手?不殺,是不行的。”大將軍用力揩了揩光禿禿亮油油的額頂,啐了一句:“你們明知‘蓋世王’居然在我‘大將軍’在位之時也敢用‘王’字為號,竟還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真是該殺!”
他肯定地再說一句“該殺!”
兔大師和狗道人乍聽這句話,手上的“切割”工作不由停了一停。
他們以為又有什麼新的任務,交託他們讓他們一逞所快、一展所長。
大將軍行出密室的時候,血腥味早已隨風傳出一里開外,連他自己都覺得身上有一股奇異的臭味。
這使他覺得很是有點不自在。
他去池邊洗手。
這池水清得可以看見池底搖晃著身子的蚯蚓,連錦鯉都過來吻他的手。
這使他愉快的想到他的小女兒。
可是他洗手的水聲卻驚動了正在池邊卿卿我我的兩個人。
這兩個伸過頭來,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卻瞧見了他。
兩人都慌忙地站起身來。
“大將軍。”
那男的喚,他腰畔隨隨便便插著一把無鞘的刀。
驚怖大將軍也沒說什麼,只跟他們風趣的聊了幾句便回到他的“三叛齋”去了。
一路上,他在想剛才遇見的青年少女。青年是他一力培植、聰敏忠心的“小寒神”蕭劍僧。他寵護蕭劍僧,已到了連他那七名剛亡魂喪命的結拜兄弟都為之眼紅的地步,不過蕭劍僧也確沒讓他失望。他交付給他的任務,不必多說一句話,他也不多問一個字,準能夠替他辦好,還比他期想中更好一成——不多不少,剛好一成;要是好上太多又會侮辱了大將軍的才幹——蕭劍僧長得太秀氣了,所以在執行任務時(通常是狙擊或殺戮),常常要戴上妖魔獰猙的面具,才能進行。
至於那小女孩,大概只十六、七歲多吧?只看了她一眼,剛大吃大喝過的大將軍就有飢渴的感覺。世間怎麼還會有這樣美的女子?連映照她的臉的溪水都變得濁了。她彷彿比空氣還輕。她唇上還塗著幾乎看不出來的姻脂吧?大概就是為那小子而塗上的吧?那小子真是豔福不淺!這麼想的時候,午陽自他額頂照下來,踩在他腳下的影子似乎也特別短。大將軍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蒼老。
她是誰家的女孩?也許這點並不重要,從她白晰的膚色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有教養,沒經歷,聽話但想叛逆。再從她悽楚但多情的眼神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