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潮狀態,誰知大黑熊一來,又哭又鬧又吻的,把她搞得精神百倍,心情大為開朗。
他就是有本事讓她歡喜吧?她指掌輕輕滑動,摩挲過他的大頭,抓抓他的大耳朵,順便幫他做耳部按摩,再移到他的鬢邊,輕搓他硬硬的鬚根。
一根根粗硬的鬍子告訴她,他不只是大男生,也早就是男人了──一個藏著單純童心的傻大個兒。
她逸出溫柔的笑意,掌心在他鬚根來回摩挲,她喜歡這種觸感。
他好像很享受她的撫摸,半晌沒有出聲,她又拉拉他的耳朵,也沒啥反應,探頭瞧了一眼。
睡著了?!他一手還抓著吃了一半的燒餅油條,這樣也能睡著?
她又笑了,摸摸他的光頭,繼續吃她的早餐。
第七章
他很害怕失去他的小人兒,非常害怕。
自從她發生車禍後,他往往徹夜輾轉難眠,一覺醒來,心底總是落得空空的,像是失速跌在無底洞的感覺。
他不知道要墜落到何時,更不知道最後是摔得粉身碎骨,還是跌入安全柔軟的氣墊上。
令天早上有課,他飛快地漱洗,以最快的速度衝到校門口等她。
遠遠看到大叔開車載她到學校,他的心不再像石頭直線落下,而是變成了一根緩緩飄飛的羽毛,輕輕地蕩落在溫暖的青草地裡。
“雨潔!”他開心地開啟車門,幫她拿出柺杖,順便跟前座的兩位長輩打招呼,“鄭媽媽早!大叔早!”
“蜻蜓早啊!”楊秋蘭按下車窗,看到他的頭巾,笑說:“你今天怎麼包綠色的?支援DPP嗎?”
“媽媽,別那麼敏感好不好?”鄭大升轉頭瞧了一眼,不予置評,他對於這個愛搞怪的年輕人早已彈性疲乏。
“蜻蜓很有趣啊,每天換花樣逗咱們雨潔開心。”
張奇廷抹抹頭巾,拉好形狀,再小心地扶鄭雨潔站起,讓她抓穩柺杖。
“謝謝大叔!謝謝鄭媽媽!”感謝他們把雨潔送到他手上啊!張奇廷熱烈地搖手道別,恭送兩位老人家上班去。
“瞧你!”鄭雨潔小心地邁出一步,“九點有課,現在才八點,你不多睡一會兒?我自己可以慢慢走到教室。”
“不行,我擔心你,一定要過來接你。”
他的話讓她覺得窩心。大三開學了,因為小腿骨折行動不便,爸爸每天接送她上下課,為了配合爸媽上班時間,她總是到得早,走得晚;而只要大黑熊沒課,一定陪在她身邊。
“你是擔心過度了,我自己走路沒問題,像昨天你自己有其他的課,也不用趕來趕去的陪我走路。”
“不行!你不小心跌倒了怎麼辦?你腿短,好像很容易跌倒。”
“誰說腿短就容易跌倒?!”她氣呼呼地說:“我撐著柺杖有四隻腳,走得比你還穩呢。”
“雨潔,我真的好擔心。”他捧起她的臉,幫她抹平嘟起來的小嘴。
“喂!別摸,這裡好多人。”她倒也不是真的生氣,臉蛋微熱,伸出右手拿下他的熊掌。
“小心。”他馬上扶住她的身體,怕她不平衡歪倒。
“我站得很好,不會跌倒,別這麼緊張啦!”
這些日子來,她發現他變得很神經質,只要她單手放開柺杖,或是微微傾斜身子,他一定趕緊抱住她,搞得她也神經兮兮的。
“我不得不緊張,我要你在我的視線範圍,這才安心。”
“大黑熊,你可別把我當成嬌生慣養的獨生女。”鄭雨潔撐著柺杖,一步步慢慢走向前,“就因為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我比誰都獨立……”
“你現在交男朋友了,我能陪伴你,就儘量陪你。”
“會膩的喔!”她開玩笑地說:“你每天打電話來,叫我進浴室的時候要停看聽,小心滑跤;不然就要我不能跑到外面,否則又被不長眼睛的機車撞到。張同學,我沒那麼倒楣啦!”
“可是我沒看到你,我會胡思亂想,怕你不小心怎麼了。”他仍是憂心忡忡地看她,向來亮晶晶的大眼變得幽暗。
“你什麼時候也像我一樣會胡思亂想?”她不解地看他。
“預防勝於治療。”
“你光是讓我爸爸接電話、遞電話,就讓他滑了好幾次。”
“啊?”張奇廷心裡喊聲糟,吐了舌頭,抓抓頭巾。
看到他恢復“正常”,她又笑說:“不要再婆婆媽媽了,這不像你的個性。”
“雨潔,你小心,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