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部分(3 / 4)

小說:月滿霜河 作者:鼕鼕

來的丹軍,又遙望空中被夕陽染得瑰麗無邊的浮雲,心底忽然湧上一絲憂慮:陸元貞去救柔嘉和薛蘅,已走了五日,難道現在還沒有得手?

丹軍步步得勝,士氣正旺,追得極緊。謝朗與驍衛軍拼死攔阻,估計平王已率著主力退至欒家溝與隴右軍會合,才繼續裝作不敵,領著驍衛軍退向欒家溝。

快至欒家溝,謝朗微鬆了一口氣,卻聽己方陣營內戰鼓急擂,竟是拼死抗敵的指令。他悚然一驚,正不知發生了何事,徐烈已率兵馳到,滿頭大汗,道:“形勢不妙!隴右軍還沒有趕到欒家溝!壕溝工事都沒有挖好!”

謝朗失聲道:“什麼?!”

可等不及他細問,丹軍先鋒隊已然再度逼近。謝朗只得一咬牙,厲聲道:“兄弟們,隨我來!”說著回身策馬,殺向丹軍。

此時瞑色四合,暮光低垂。殷軍連續搏殺了數日,疲態盡露。他們原本指望著撐至欒家溝後,能好好歇整,由好整以暇的隴右軍應戰丹軍。可此時不但不見隴右軍出來接應,主將還下令再攻,他們只得打起精神,聲嘶力竭地吶喊,回身殺向丹軍。

欒家溝小村莊內,平王氣得髮指眥裂,激動地來回走著,怒罵道:“郎崢貽誤大局,誤國誤民,萬死不足贖其罪!”

裴無忌終究已年近不惑,經過幾天的搏殺,顯出疲態。但此時陸元貞不在,謝朗和徐烈等人正在阻擊丹軍,他只得撐起精神,勸道:“王爺,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守住欒家溝。郎崢之罪,日後再行追究。”

平王收住步伐,嘆道:“別無他法,唯有死戰。”

他悲壯的語氣令四周將領們齊齊低下了頭。裴無忌強行提起真氣,重新披上戰甲,喝道:“弟兄們,和丹狗拼了!”

看著將士們衝將出去,甚至那些受了輕傷的也不甘人後,平王心中一痛,彷彿體內被生生的剜去一塊似的。他喘了一口氣,取過鼓槌,大聲道:“弟兄們!今日就以我等的熱血,撒遍國土!”

說罷,將戰鼓重重敲響。

這一日是四月二十三,天上的一彎斜月冷冷地照著大地,看著二十餘萬人在月光下廝殺,看著血流成河,染紅欒家溝的小溪,染紅茫茫平野。

殷國景安九年四月二十三,欒家溝大戰,郝十八陣亡,徐烈重傷!殷軍拼死才護著平王退出欒家溝,一路潰敗,經左家堡、聞集,至獅子廟未見丹軍追來,才略得喘息,重整大軍。

但十萬殷軍,已陣亡一萬八千人,傷員近三萬!

獅子廟往南是廣褒的平原,若再失守,殷軍唯有在漁州死戰。其時孫恩的寧朔軍尚未趕到漁州佈防,若漁州失守,則京畿以北,再無漫漫雄關、巍巍鐵城可作屏障!丹軍鐵蹄所及,將一馬平川,如入無人之境!

淒冷的月光下,平王與謝朗在傷兵中蹲下來,輕言撫慰。他們心中悲憤傷痛難抑,卻不得不強忍著,以溫和的語言、鎮定的神態來安撫軍心。

獅子廟的百姓早逃向南方,二人走入一間簡陋的民房,看著昏迷不醒的徐烈,謝朗一拳擊上牆壁,雙目通紅。

平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土炕邊坐下來,向軍醫問道:“如何?”

軍醫累得喉嚨嘶啞,道:“刀入內腑,現在我已給他止了血,但絕對不能再移動,否則……”

謝朗抬起頭,顫聲道:“王爺,不能再退了,我們絕不能失去小徐。”

平王緩緩點頭,“是,不能再退了。”

再退,士氣難振;再退,漁州難保;再退,大局將亂!

平王沒有料到,只因為郎崢沒有及時趕到欒家溝,戰事就會如此逆轉直下。他的心中,湧上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三年前的赤水原,弘王的人暗中操控軍糧,令殷軍在赤水原餓了七天。那時,平王憤慨不已、揮鞭痛罵。而這一刻,他卻只有深深的無力感。

這一夜,平王如岩石般坐在黑暗之中,坐了整整一夜。

黎明時分,雷聲訇訇,不久,大雨砸落下來。

平王慢慢地站起,走到屋外,讓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身上,沖洗掉一夜的積憤與傷痛。

逆風暴雨之中,前方忽傳來許多人的驚呼之聲,還夾雜著著謝朗一聲愴然入骨的悲號。平王凜然清醒,在親兵的簇擁下,急步往獅子廟外臨時挖出的壕溝走去。

此時風雨如晦,晨光也被風雨遮沒。平王僅能模模糊糊地看見,謝朗正牽著一匹馬,踏著汙泥雨水,向自己一步一步地走來。

馬鞍上,伏著一個人,雙腿和雙臂都垂在馬側,隨著蹄聲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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