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可是直到他被押走,都沒有聽到任何話語。
牢房裡很黑,和他曾經玩機械的儲藏室一樣黑——但是這兩種黑是不一樣的。後者不管多黑,都是黑在了實處,你知道每一片黑暗裡有什麼;而前者卻黑得無邊無際,裡面好像藏著惡魔,也好像什麼都沒有。
巴洛克能夠聽到旁邊的喘氣聲,但是他看不見人,這給了他豐富的想象力。或許旁邊的那些是獅子,餵食的時候就會開啟門,獅子會撲進來咬死他;或許他們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下一次牢門開啟,他就要和這些人在角鬥場分個你死我活。
當然這些都沒有發生,他看見的只有黑。
唯一一次看見人,是一個守衛進來,告訴他明天他就要被處死。巴洛克不覺得恐怖,反而覺得有點親切,想要多和他說幾句話,那個守衛就呆呆地走了,像個木偶一樣。巴洛克這才意識到,那個男人恐怕也是雅格芭控制下的人。很顯然,他並沒有巴洛克這樣的意志力。
於是他坐在牢裡,百無聊賴地等待著自己的死期。大概是因為沒有時間概念,他害怕了一會兒,就只是覺得餓了。
是真的餓,胃被捏成手指形的那種餓。
後來光來了,人也來了——但並不是來處死他的。那是個女孩,長得還挺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是雅格芭的手帕交。她提出了交易,而巴洛克答應了,於是他就被釋放了。
他隻身逃出了冒險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報仇!
不僅僅是他的仇,還有師兄的仇。他們白象塔絕對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八年後,他聯合了傑伊·布蘭達,希望能夠完成心願,卻最終功敗垂成。他意識到他心中無敵的白象塔其實沒有那麼強大。
後來他去了帝都,建立了劍聖的勢力,甚至能左右帝國的命運。但是他的目標從來沒有變化過,只有一件事情而已:
他要為自己和師兄報仇。
又是十五年後,他終於站在了這個目標之前——這次,他絕對不會失敗。
雅格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而與此同時,她故技重施,想要操縱對面的男人。然而這一次,她失敗了。不僅僅是操縱失敗,她甚至沒能夠感受到對方身為人類的存在。
這讓她不由驚慌了起來,而它所帶來的表情絕對真實。
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嘴巴顫抖著問道:“為什麼……”
巴洛克不由笑了,他低頭說道:“我曾經想過,怎樣才能擺脫你的控制。結論很簡單:只要不是人類就可以了。於是我就想,什麼樣的人才能算不是人類呢?如果用機械置換了半個身體還算是人類麼?只換了一整個身體呢?後來,我就拜託一個人,他為我的靈魂重新做了聯接,直接聯接在我做的機械人身上。現在我身上已經沒有人類的部分了,你的能力失效了。”
他愉快地笑了起來,樣子瘋狂,仔細看還有點滑稽。
雅格芭完全笑不出來,她一步一步後退著,手握在胸前,渾身都在顫抖。恐懼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只是這一次落到了實處而已。
她的家族裡,每個人都得在十二歲之前找到一個約定的物件,而她卻十分抗拒這種安排。
十二歲還沒有確定自己的約定物件,她的能力在生日過後徹底失控。
那時她躲在樹林裡,捂著頭,驚恐地等待著自己的能力帶來的約定物件。
那可能是一隻鳥,一頭猛獸,或是蜘蛛和蛇,而她無法拒絕。
然而當樹葉分開,站在月光之中注視著她的人是英俊的少年。
她怔怔地看著他,對於能力的抗拒在一瞬間煙消雲散,結結巴巴地說:“我……怕黑。能送我、送我回家麼?”
對方紳士地送她回家,沒有留下姓名就離開了。而她還是打聽到了他的身份:他是白象領的繼承人,是武技的天才,回去後就將成為新一代的劍聖。在她鼓足勇氣去找他之前,他已經結束了試煉,離開了冒險村。
她無法離開村子,只能日復一日地用能力呼喚著他,直到他真的回來,重新待在她的身邊。
兩人再次相見的時候,雅格芭沒有猶豫,伸出手急切地開口:“成為我的力量吧。”
她知道對方不會拒絕她。
他們迅速陷入熱戀,既是愛情,也是約定雙方無法代替的羈絆。
但是她沒有辦法告訴他在這個約定的真相,擔心這會毀掉一切。
那些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日子,有慈祥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還有彼此深愛的情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