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討教上一番的,自不會有甚隱瞞,但見其緩步行到了几子旁,先是恭謹地行了個禮,而後一撩衣袍的下襬,就此端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將今兒個早朝所發生的諸般事宜詳詳細細地解說了一番,重點麼,自然是落在了四爺的詭異表現上。
“嗯哼,王爺怎麼看此事?”
聽完了弘晴的陳述之後,陳老夫子並未急著作出解釋,而是不動聲色地反問道。
“師尊明鑑,徒兒以為是有反常必為妖,所謂禮下於人者,必有所求也,四叔向來便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此一條,當無疑問,只是徒兒卻是推算不出四叔所欲何求,還請師尊指點迷津。”
在陳老夫子面前,弘晴自不會去玩那些裝深沉的把戲,更不會不懂裝懂,直截了當地便將心中的疑惑道了出來。
“四爺乃梟雄之輩也,心中常懷大志,不貪財,不好色,所求者,無外乎權柄耳,瞄著的便是王爺這些日子正忙著的那份章程罷。”
陳老夫子笑了笑,也沒再賣甚關子,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意味深長地道破了謎底。
“嗯?這……”
儘管陳老夫子並未將箇中之所有關竅一一點破,可以弘晴之智商,卻是瞬間便醒悟了過來,臉色不由地便凝重了起來。
“王爺想來應是猜到了罷,呵,所謂殺雞儆猴,關鍵不在殺雞上,而是須得驚得住猴,而今麼,雞是殺了,猴兒卻不驚,不單不驚,還等著從中漁利,世人所言之事倍而功半莫過如此,王爺以為呢?”
早在弘晴決定拿下四阿哥之際,陳老夫子便已預見到了此事之結果斷然不會似弘晴所設想的那般美好,誠然,以弘晴之手段,要拿下區區一四阿哥,確不是啥難事兒,可要想實現殺雞儆猴的戰略目的麼,卻是連半點可能性都欠奉,箇中的道理說來其實並不複雜——殺雞儆猴的核心在於嚇住不知內情的猴子,可眼下之局勢麼,誠德帝要當偏心仲裁的架勢是如此之明顯,弘晴能看得出來,諸方勢力又怎可能會被矇在鼓裡,在這等情形下,各方都在摩拳擦掌地等著亂中取利,又怎會在意區區一四阿哥的死活,毫無疑問,弘晴的殺雞行動之結果也就不言而喻了的,陳老夫子早先之所以不出言點破,一者麼,是因著拿下四阿哥並無太大的難度,僅僅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動了也就動了,當真沒啥大不了之事,至於其二麼,那便是弘晴這麼些年來過得太過順當了些,幾乎是無往不利,也該到了受些小挫折的時候了,正因為此,陳老夫子此際批判起弘晴來,真就沒給弘晴留啥情面的。
“師尊教訓得是,徒兒此事確是辦得毛躁了些,好在於大局倒也無甚關礙,也算是萬幸罷。”
陳老夫子之所言,弘晴其實先前便已推算了出來,心下里自不免有些個悻悻然,這也不奇怪,任是誰花了偌大的力氣去部署,到了末了卻是做了場無用功,心中都難免會不爽,只是不爽歸不爽,弘晴卻是不敢在陳老夫子面前有所流露的,也就只能是虛心受教了一番。
“嗯,知錯而能改,善莫大焉,區區一四阿哥,拿下也就拿下了,卻也無須顧慮那麼許多,只是後續之手尾卻恐有失控之虞,王爺可曾考慮過應對之策否?”
弘晴既是認了錯,陳老夫子自不會死揪著不放,點評了一句之後,便即轉開了話題。
“師尊明鑑,徒兒以為但消牢牢握住軍權,大局便亂不到哪去,至於他人要如何,那便如何好了,左右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卻也無須擔憂過甚。”
儘管陳老夫子不曾對工業佈局一事發表過意見,可弘晴卻是清楚陳老夫子對這麼些事其實並不甚贊成,此無他,在陳老夫子看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登基之前,一切還是以穩為主,對此,弘晴卻是並不甚認同,概因弘晴很清楚歷史的發展潮流是怎生樣子的,華夏之地要想屹立在世界之巔,不付出些代價是斷然不成的,畢竟時間不等人,弘晴也實是等不起,當然了,這麼些理由實在難以明白說將出來,弘晴也就只能是含糊其辭地給出了個答案了事。
第1014章 各方博弈(一)
誠德五年三月初五,左都御史陶彝上本彈劾慎郡王諸多不法事,群臣紛起而攻,帝無奈,只能下詔徹查,莊親王允祿會同善撲營統領劉鐵成徹查慎郡王府,得其鬼魘仁親王之實證,帝怒,將慎郡王當場革去頂戴花翎,交宗人府議罪;次日,陶彝再次上本,言稱首惡雖除,餘孽尤在,不可輕縱,帝思慮再三,答曰:牽連太眾,非朝廷之福,然,陶彝不服,再三上本要求徹查刑部諸涉案官吏,朝中附議者眾,帝迫不得已,準陶彝之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