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下去好好的,突然又回來了。”
那幾人一直瞧著,剛想過去問問,卻見對方席地而坐,開始調息凝神。
顧璵閉著眼睛,回想方才的那番感受:三足金蟾……巨大……吞噬……日月無光……身似微塵……原來這才是“吞天”之妙,這才是法陣的神奇之處!
他不懂施法原理,到底是幻境還是什麼,只知一旦被吞掉,立時灰飛煙滅。若想繼續下探,還得擋住金蟾之威。
念罷,他調息完畢,起身又到斷層邊緣,直接跳了下去。
同上次一樣,降到三十米左右,金蟾吞天的法陣意象再次出現。顧璵雖然有所準備,可一入意象,便如入鴻蒙混沌,著實身不由己。
他依舊沒堅持多久,狼狽的飄回地面。
呵,有意思!
顧璵眼睛發亮,這位貌似和和氣氣,其實那股子倔勁兒比誰都狠。如此這般,他一次次下去試探,一次次上來恢復,總結,全然忘我。
……
不知不覺,天光大亮,太陽高照。
那幾人從昨天下午就在山上,捱了一宿,凌晨遭劫,又苦苦等到現在。白雲生無事,副局長等人就筋疲力盡,只看著那位反覆折騰。
“呼……”
這是顧璵第九次飄回來,靈力的消耗遠大於補充,精氣明顯頹靡,眼中卻跳動著異樣的神采。經過多次試探,他已有感悟,即將破壁而出。
而當他要靜坐調息時,忽聽外面“砰砰砰”砸門聲響,跟著咣啷一下,木門竟被撞開,腳步雜亂,喧如鼎沸。
顧璵眉頭一皺,白雲生卻搶先站起,道:“我去料理。”
說罷,他走到門前。進來的能有十幾位,黔省分局局長親臨,喊道:“老黃,老黃,到底什麼情況?”
“退後!”白雲生擋在跟前。
“……”
局長打量片刻,笑道:“您是白道長吧?呵呵,我們都是一家人,不要見外。再說了,這事屬於我們管轄範圍,進去看看不為過吧?”
“這事你們管不了,我也管不了,不必打擾,靜候結果。”
話落,嗆啷啷長劍出鞘,寒光一閃,嗤!一道丈許長,半寸寬的劍痕便橫在當中。那幫人齊齊一抖,安靜如雞。
“呵……”
顧璵笑了笑,晁空圖的性子他喜歡,白雲生的性子他也喜歡……道院道院,縱然立場不同,倒是有幾個可交的朋友。
他不去理會,摸出兩顆靈石,將自己的精氣神調整到最佳狀態。
約莫一個時辰後,他第十次走到地層邊緣,深吸一口氣,身形直墜而下。仍是風聲貫耳,青光滿目,一團霧氣緩緩而生,光華盈冉。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我本為宇宙浮塵,滄海一粟,修仙修道修長生,為的便是打破生命禁錮,超脫於天地之間。縱有金蟾吞天換地,萬事虛無,又豈能使我道心更變?何懼之有?
我求長生,求你我二人。
轟!
霧氣降至三十米,意象頓生,那三足金蟾張開巨口,河流倒卷,山嶽崩陷,日月傾頹入海,又齊被吸入口中……
顧璵的意識還是迷迷濛濛,然一點靈臺之火不滅,宛如身化玄龜,任你驚濤駭浪,我自穩如磐石,以觀滄海。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萬物空空,一切虛無。金蟾終於合上巨口,似偏頭瞧了他一眼,而後縱身一躍,躍進虛空。
轟!
顧璵猛地一睜眼,發現自己過了三十米界限,正在繼續下墜,而那三眼潭水就在窟底!
直到此刻,他才得以近距離觀察:那潭口有十尺寬窄,緊緊相鄰。潭水似清似濁,仿若三面蒼樸古鏡,無波無痕。
他下意識的選擇了中間那眼,沒有變成實體,以霧氣姿態緩緩下墜。
而在距潭口七八尺的高度時,虛空憑生阻礙,就像一層層牢固的透明隔膜,行進艱難。顧璵估摸一下靈力,勉強夠返回地面,猶豫片刻,終究心下一狠。
噗!
霧氣激盪,連連突破阻礙,很快到了最底部。本以為會有更大的阻力,結果霧氣與潭水剛一接觸,就像點燃了引信的炮仗,哧剌剌的燒到了頭,然後砰!
那眼寒潭猛然攪動,漩渦百轉,緊跟著,嗖嗖嗖從中飛出七道神光,紅如血,粉如霞,黑如墨,青如煙,恰分七色。
“……”
顧璵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