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歷二十五年,初夏。
距鳳凰山上次大開山門,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二十年,而今天,便是第二次廣招弟子的日子。
第一批收徒六百零一人,二十真傳,三百核心,其餘也成了門中骨幹,名下皆有弟子。
鳳凰山正式門徒一千多人,算上外門有五千餘,仍然遠遠不夠。
現代社會,門派就等於一家家公司,企業越大,需要的人手就越多。山裡產業豐富,型別齊全,眼看著要鋪遍大陸,甚至往東海和泰城延伸,起碼還有一萬的缺口。
於是遊宇、曾可兒、鄭開心、王蓉、唐伯樂等七大長老一合計,遂定下此舉。
“接待誰負責的?座位都排錯了,剛入行啊?”
大殿之內,陶通猛拍著一份名單,叫過一個三代弟子,訓道:“玉尺門跟我們有合作關係,魯掌門更是與兩殿交好,怎麼排在青罡派後面了?”
“我的錯,疏忽了,疏忽了!”
三代弟子連連點頭,汗都下來了。
“還有,你怎麼能用流光玉的椅子?你們家喜事坐白板凳麼?給我換成紅玉的!入門也有五六年了,這點事還用我教?”
“我馬上換,馬上換!”
那人抹著汗下去了,陶通吐出一口氣,抬眼又一瞧,頓時吼道:“把這些眼珠子給我撤下去,哎哎,就說你呢,別往上掛了!”
“它們照的亮……”
一個小女修怯生生的應道。
“照的亮也不行,不吉利懂麼,全給我換成燈籠!”
“是!”
哎喲,陶通這個累啊,把主場地走了一圈,心肝脾胃腎無一不疼。
此次收徒,鳳凰山請了各大門派觀禮,場面自然得搞好,該高調的地方不能內斂,該低調的地方不能張揚,裡面都是學問。
他好容易指導完工作,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休息,遠遠見陶怡走過來,比自己還要喪。
“姐,你那邊怎麼樣?”
“別提了,不知誰出的主意,非要搞什麼表演賽,我特麼都變成武指了!”
“哈哈,我比你還強點!”
陶通幸災樂禍的大笑,隨即又莫名沉默,忽道:“姐,你還記著當初我們倆拜山麼?”
“怎麼不記得?當時全盛天都瘋了,叔叔帶我們住在一個老鄉家,隔壁就是遊師兄。那天半夜就出發了,從鎮子到城裡,一路全是人,全在走路,沒有一個『亂』嚷嚷,沒有一家不亮燈。天矇矇亮就到了山腳,人從廣場坐到了街上,感覺就像,朝聖……”
陶怡顯然很懷念這段時光,說完也頓了頓,“為什麼現在不一樣了呢?”
“家大業大,上面還有個真人罩著,你說不驕縱意滿,我都不信。”
陶通左右瞅瞅,佈下一層小禁制,道:“師父和師伯不管事了,兩殿住持就是曾師姐和遊師兄。其實他們還好,但人在高位,就得權衡關係。那麼多人都在勸,說要彰顯天下第一山的氣派,他們威信未立,總得考慮一下旁人意見。”
“唉……”
陶怡嘆了口氣,道:“反正我喜歡剛入門那會,大家都擠在梧桐苑裡,凡事有水叔照看,成天沒心沒肺,就是修煉、做任務、比成績。唉,可惜回不去了。”
“……”
姐弟倆沉默著,坐在石凳上發呆。過了半響,陶怡又道:“我想素素了,也不知那丫頭怎樣,連個訊息都沒有。”
“她跟著真人,肯定沒事。”
“真人……”
他們咀嚼著這兩個字代表的意味,忽而對視一眼,又瞬間移開目光。
陶通拍拍屁股站起來,抻了抻腰,“行了,我還得接著忙!”
“嗯,我也得回去了。”
姐弟倆在岔路分開,走了幾步,忽又同時回頭瞧了瞧。
…………
“跟你講的東西,你都聽懂了沒有?嘖,別顧著看熱鬧!”
山腳廣場,一個男人拽過自己的娃,小小的扇了一下。孩子皮實,不哭不鬧,只是傻樂,“爸,這就是鳳凰山啊,太……”
他想蹦出個高洋點的形容詞,憋了一會直接放棄,“太牛『逼』了!”
啪!
又一巴掌扇在腦袋上。
“什麼牛『逼』,牛什麼『逼』?都是跟你媽學的,我告訴你,到山上一定得有禮貌,免得被人說沒家教。”
廣場上不止他們二人,烏央烏央足有幾百個,都是裙帶關係,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