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其一,劉部可不可信;其二,劉部東下會不會為人所阻,畢竟一旦東行勢必不能掩人耳目,一旦事洩,應天調集海舟入江則大事去矣;其三,即便劉部順利抵達南京,如何進城;其四,應天守軍一旦察覺事情有變,盡入皇城怎麼辦?”
“臣用身家性命保證劉部可信。”朱耷一一作答道。“其二,清虜乃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夏王北伐必然以獅虎之力而搏兔,如此南直隸和江西沿江必然少有防軍,即便為人發現,夏王也無兵可調,只要搶在夏王大軍回師之前進入南京,憑堅城死守,夏王斷無辦法,更何況北虜未必會眼睜睜的看著鄭家小兒安然迴轉。”
朱耷寫到這,朱慈烯的眼睛已經閃閃發亮了,就見朱耷繼續寫道:“臣與弋陽王府上有二百精壯,各家王府現在多多少少有幾十名護衛,加起來總有超過五百之數,雖然控制南京全城是不夠的,但趁著城中兵力空虛,奪下一門卻並非不能。至於防備守城兵丁直闖宮室嘛,一來可以著內侍宦官封閉宮門,二來,發動之日,可請皇上和太子換裝離開宮中,如此鄭藩想挾持人質也未必能成”
朱慈烯這次情緒穩定得多了,他不慌不忙的取過朱耷手中的火石將紙張再次點燃,看著升騰起的嫋嫋青煙,他忽然向朱耷跪了下來:“挽救大明江山,侄孫就仰仗寧王了。”
朱耷和朱道明連忙也跟著跪了下來,雙方頓時形成了互拜的局面,同時朱道明替朱耷回應道:“太子殿下不必如此,清除權奸廓清朝堂,乃是臣等朱氏子孫該做的”
送走了朱耷兄弟,朱慈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得的輕快,他的表情自然落到了從偏殿回來的屈大均幾人的眼中,為此提議接見朱耷的屈大均有些不明所以問道:“殿下,寧王可是送來了什麼靈丹妙藥,才短短一會,就讓殿下一掃愁容。”
朱慈烯張口欲將剛才的對話和盤托出,但他也知道君不密失國的道理,於是遮掩道:“寧王是為湖廣副總兵劉寧安請功來的,當然,劉寧安是寧王的人,自然也就是我朱明皇家的忠臣,想來施恩與他,對擎制夏王總有些好處的。”
屈大均是被糊弄過去了,但黃百穀卻深深的看了朱慈烯一眼,躬身進言道:“殿下,當年弘光帝之所以失國,歸根結底還是江北四鎮自相殘殺讓清虜有了可乘之機,如今夏王北伐形勢大好,殿下切切不可自誤啊。”
黃百穀的話讓朱慈烯很是不悅,但黃百穀畢竟是明室忠臣還有一個聲名赫赫的伯父是士林的象徵,因此他還不好明著斥責,不得已,他只得敷衍道:“黃卿怎麼會這麼想,孤豈是那些只知道黨同伐異的東林士子。”
朱慈烯的話嚴格說起來應該有些指桑罵槐了,要知道黃百穀的祖父黃遵素就是東林黨人,其伯父黃宗羲也是東林餘脈的復社黨人,就連其父黃宗炎也同樣收繳於東林巨魁劉宗周,嚴格算起來也是東林一黨的。
“農師兄,你怕是杞人憂天了。”看到黃百穀漲紅的臉,陳恭尹急忙開解道。“殿下肩負重整大明江山的天命,又如何能做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說到這,陳恭尹又向朱慈烯一躬。“也請殿下明白黃大人的肝膽忠心。”
朱慈烯身邊也就這麼幾個鐵桿,他當然不願意再少了幾個,於是故作大肚的擺擺手:“是孤比喻不當,黃卿不必掛懷才是。”
“臣,”黃百穀低下頭,捏緊拳頭。“臣愧不敢當”
313。驚變
自鳴鐘連敲了九下之後,養心殿西暖閣內小佛堂的門終於開啟了,手持念珠的康熙一臉平靜的走了出來。幾名侍候的宦官立刻奉上淨盆手巾,康熙略一擦拭便坐到了窗邊炕上,先飲了一碗奶*子,然後在炕几上的奏章中抽出一本認認真真的閱讀了起來。
不過從求神拜佛的過程中獲得的寧靜並沒有維持多少時間,當看到河南巡撫奏報省內多有饑民聚眾落草之後,剛剛還一臉神聖的康熙殺氣騰騰的在奏摺上批示道“河南連線京畿、湖廣並安徽,地勢甚為緊要,斷不容有失”、“海逆僭稱前明,致使人心變亂,各地匪亂叢生,適時當用重典匡正”等血淋淋的字眼。
“萬歲爺,”看到康熙把這本奏摺批完了,伸手接過奏章並讓小蘇拉僅直送往內閣的統領太監李德全輕聲的報告道。“海拉遜海大人已經在外面候著了。”
海拉遜從康熙五年開始就出任了總管內務府大臣,算得上康熙最貼心的臣子之一,聽得他要覲見,康熙當然明白是什麼事情,於是便點頭同意了。
“奴才海拉遜叩見萬歲爺。”雖然是心腹信臣,但須發已經蒼白的海拉遜進門後還是恭恭敬敬的給康熙大禮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