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審院正卿林良瑞則從另一個角度表示了擔心:“王上所想的雖好,但商賈重利,一旦鹽業為其掌握,必然大肆加價,如此反讓百姓吃不得鹽了。”
鄭克臧笑道:“這一點,孤已早經想到了,所以凡是入場競價的商賈,只准一人競價一處鹽場,如此互有競爭,當不至於鹽價暴漲。”
林良瑞卻沒有被鄭克臧說服:“鹽商本有同業公會,只怕屆時相互勾結,把持鹽價。”
“解決的辦法有兩個。”鄭克臧說自己想好了,還真不是吹牛的。“第一,官府當額定地方鹽價,設定最高價格,不準鹽商溢價;第二,除江北、松江、浙東鹽場外,福建、東寧、廣東、廣西鹽場一律發賣,並准予各地鹽場自由銷售。對了,還可以准許沿海百姓自行建立鹽場,只要繳納鹽稅,便不禁其銷售。”
“這?”與會的內閣大臣們面面相覷。“這能行嗎?”
“不行也得行啊。”鄭克臧長嘆了一聲。“北面都是我同胞骨肉,如今嗷嗷待哺,孤又何忍心見他們生靈塗炭呢。”鄭克臧裝腔作勢了一番之後,命令道。“張卿,這件事就交給鹽鐵部了,章程律法歸章程律法擬,但風聲要先放出去。”
張日曜無可奈何的應了聲:“臣明白了。”
見到自己的意思得到貫徹,鄭克臧滿意的點了點頭,議程便得以繼續下去:“那好,接下來,卿等再議一下,米糧到位了,該如何賑濟,孤的意思還是以工代賑,正好將淮南煤礦和太平鐵礦的開發提到議事日程上來”
鄭克臧的判斷沒有錯,聽說官府開放鹽業,發賣*官中鹽場,頓時在江淮引起了一片狂亂,向官中輸糧的車馬絡繹不絕,甚至風聲傳到福建、江西等地,有人花重金僱船運送糧食到太平、太倉兩處大倉換取競價會入場的門票。
憑著這些豪紳鉅商的捐納,明鄭官方很快就籌措了超過五十萬石的糧食,淮上受災百姓因此得到救助,鄭克臧心目中的煤鐵聯合體也得以蹣跚起步
但鄭克臧並沒有想到,這一年的災禍只是剛剛開了個頭,八月中,浙江報臺風,溫臺兩地二十萬百姓受災;八月末,福建、東寧又報臺風,四千餘間房屋被大風大雨摧垮,至少十五萬畝糧田受淹減產;同是八月,贛北報三月無雨,顆粒無收;湖南報暴雨,同樣成災;只有廣東、廣西和鄂東一隅未遇到天災,但廣東報連平、新豐等地有忠於明室的百姓起事;廣西則遇到雲貴清軍兩路進犯。
對此焦頭爛額的鄭克臧一方面下令各地緊急恤撫,又嚴令在江南各師調入湖廣、湖南後該撤回江淮、江南、贛北休整的各部先行南下助剿連平叛亂。
接下來鄭克臧又命分東寧之民入瓊州,挑浙贛越三省無地百姓填實湖南。
至於廣西方面,鄭克臧命令龍驤軍第一師全力上陸支應。在得到龍驤軍及廣東方面派遣的援軍之後,何乾穩住了廣西的形勢,並順勢反擊,將貴州之敵驅回黔境,並在滇桂邊境上與雲南之敵重新形成了對峙
341。馳禁鹽業(下)
儘管南方災禍不斷,但九月底的南京城裡卻人流如織,因為納粟而獲得競買*官中鹽場的各地商賈紛至沓來,這些豪商巨賈各帶僕人,在南京城裡揮金如土,極大的刺激了因為武定帝去世而略顯蕭條的市面。
“怎麼停下來了?”一個聲音從雙人抬的小轎裡傳了出來。
“回老爺的話,前面的路堵了。”侍立在轎旁的僕役一邊用敵視的目光看著塞滿道路的雙輪馬車,一邊躬身在轎廂兩側的窗戶邊回應著。“看上去是馬車撞了人,巡警正在處置。”
遮在轎窗的簾子被掀開了一條縫,隨即轎子裡的乘客用審視的目光看了看街口的混亂,臉上同樣出現了耐人尋味的表情。沒錯,最近一段時間,原產自東寧的馬車忽然在江南廣泛流行起來,其中有四輪四馬的大型車,四輪雙馬的中型車和雙輪雙馬、雙輪單馬的小型車。這些馬車以精美的外表和遠超牛車的平穩獲得了各地商賈士紳的喜愛,但究其根本原因,還是鄭克臧出巡時一色馬車的場面震撼了迎駕計程車紳,為馬車的銷售做了活廣告。不過這些馬車的使用還是有些問題,其中最大的就是御手不過關和行人不知道避讓,因此經常會發生車撞人的交通肇事
與一般人的羨慕與跟風不同,坐在轎中的乘客其實已經看穿了鄭藩大推馬車的內在目的。是的,南方缺馬,也缺合適放牧的馬場,但若是馬車大興,那麼民間養馬的風潮也會被激勵起來,如此鄭藩軍方日後採買各色馬匹也會相對方便起來。
對於這種欲擒故縱的手段,轎中人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