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顯和在場的一眾官員對視一眼,無可奈何的俯身拜倒在地:“奴才等領旨”
華顯從胤禛手中接過聖旨,站起來衝著自動轉職為監軍的某人點了點頭,隨即吩咐道:“既然朝廷已經決定從漢中撤軍,那麼為了不資敵,現在本官命令,立刻遷走漢中所有民人,凡有拖延、抵抗之事宜的,皆視為陰附海逆,殺無赦!”
大夏天出冷汗的一眾清廷文武們隨後恭聲應道:“下官等尊憲臺鈞令。”
華顯於是命令道:“鄂大人你負責民事,協調糧秣,以供輸北遷之百姓所用。”
鄂海籍著自己是一省巡撫,在場人中僅次於胤禛、華顯,因此他試圖講價道:“如今夏糧尚未收割,正是青黃不接之際,是不是請四阿哥能寬限幾日,否則不但無法撤出漢中民人,恐怕軍中所需也不能滿足。”
看著還沒有弄清楚胤禛意圖的鄂海,華顯牙一咬:“來人,摘了鄂海的頂戴花翎。”
鄂海直呼冤枉,但華顯卻不屑一顧的命令道:“立刻解送北京,交朝廷治罪。”
華顯這一手看起來是殺雞儆猴,但事實上卻是免去了鄂海殺民、喪土的罪名,也只有一味橫衝直撞的胤禛還不能看明白,邊上的川省文武卻暗自點頭,覺得華顯為人厚道。不過華顯再厚道,邊上人也不敢學鄂海跟華顯討價還價………畢竟鄂海是正牌的滿人,族中又出過康熙寵幸的妃子,絕非區區漢軍旗可比的。
看著戈什哈押走了鄂海,華顯把目光轉到四川布政使甘國基臉上:“甘大人,暫請大人署理川撫一職,遷民一事也請大人一併負責了。”
甘國基心中暗罵,但也不得不點頭應諾,隨後華顯命令明季遼東大軍閥祖大壽的孫子祖良弼道:“彈壓一事就有勞祖軍門了。”
“請四阿哥和制軍放心,下官一定辦好此事。”作為明季最有名的吃人狂的孫子,祖良弼當然知道如何明哲保身,因此他提出一個極為合理的請求。“四川各鎮還要在前線擋住海逆,單憑提標恐怕還不能萬無一失,還請大人將督標一併派與下官。”
華顯還沒有回答,邊上的胤禛已經點頭了,因此將其反應看在眼裡的華顯不能不答應祖良弼的要求:“來人,傳本官的命令,著督標左營參將李過稍後至甘軍門帳下聽用。”
亂世之中,有兵才是草頭王,所以也難怪華顯要扣下督標右營和督標前營,不過胤禛顯然並沒有深入瞭解過四川綠營現在的狀況,因此被華顯糊弄了過去。可是胤禛被糊弄了過去,祖良弼卻不幹了,他正準備開口,卻被華顯搶先了一步。
“許大人,你立刻統領旗兵立刻護送漢中文武家屬及軍械武具返回西安。”說出了讓許廷臣喜出望外的一番話後,華顯衝著胤禛解說道。“旗兵北撤之後,漢中的防務暫由督標前營守備,另外,督標右營將作為監軍,監視各鎮行動。”
胤禛不明所以的應道:“如此甚好,一切就有賴華大人統籌了。”
既然胤禛開口了,祖良弼也只好訕訕的閉口不談,不過祖良弼不開口了,華顯還不放過他:“川中各鎮將士雖然都是忠貞之士,然一旦撤退開始,軍心不免譁然,所以祖大人,相關的安撫怕是還是要做好了。”
祖良弼乾巴巴的回答道:“軍中沒有那麼多規矩,有誰反覆,一刀殺了就是。”
“好,”胤禛一聽喝彩起來。“有祖提督這樣的忠臣,朝廷必然能重新混一天下”
在胤禛的陰冷的笑聲中,一場屠殺降臨到了漢中百姓的頭上,除了少部分富戶被強行掠往關中以外,超過半數的漢中百姓被屠戮一盡,剩下的則被迫逃亡山林之中,或死於飢寒交迫或死於野獸口中,上演了地獄般的慘劇。
與胤禛的冷酷蠻幹及胤禩的巧立名目不同,前往河中領兵的胤禔的動作顯得和緩許多。這或許跟他的年齡閱歷有關,又或許跟他所處的洛陽等地緊鄰華夏統治區不敢有太多動靜有關。但不管怎麼說,至少在華夏開始與清廷重新對話之初,河中並沒有露出馬腳來。
清康熙四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掌握了河中兵權的胤禔以換防為名先後向開封及關中先後派出一千五百名和一千一百名清軍。
同日,胤禔還以穩定軍心為名,將千把總以上綠營武官家屬送往直隸、遼東安置。
是年八月十七日,胤禔又以調任為名,將洛陽部分官員、吏員、生員及其家屬送往(黃)河以北,此外,當日洛陽清軍也派二千六百餘人渡過黃河。
至此,清軍在河中的總兵力已經不足二萬五千人,部分縣城已經不再設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