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少爺也只是隨口提了一句而已。”
弘毅卻頓時被這“隨口”二字牽扯得來了精神,他如何不知道這世界上有許多大事都是在“隨意”的一句話,一件事中決定了未來的走向?
“哦,他隨口說了什麼?你將他的原話一五一十的道來。”
焦大遲疑道
“其實也沒說什麼,只是喃喃自語了一會兒,似乎在叨唸什麼皇上以圍獵為方式決勝敗,卻未說是獵得野物最多的人勝出。”
弘毅聞言一怔,輕描淡寫地道:“他就說了這事?”這皇子嘴上說得漠不關心,可此時他按在地上的左手,卻已深深的扣入了潮溼的泥土中。
“少爺還說,有的王爺應該想到了此事,例如七爺,他很有可能會將自己獵得的所有獵物都送給六爺,一來成全了兄弟之情,另外一方面,這也應該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精心之作。”
焦大依然木然地道。
弘毅卻雙眉緊鎖,顯然陷入了沉思:
“置之死地…而後生?我明白了,老七空手而回,必然招來皇上垂詢,他以一個仁字為由,不願妄自殺生奏對,給阿瑪留下的印象也未必就輸給了拼死拼活的我們!”
焦大漠然道:
“但是少爺還說,當今亂世,周圍列強虎視眈眈,若當真有人行此計謀,卻也未必能行之有效,皇上比誰都看得清楚,今後幾年乃至幾十年的要務,絕非治世而是爭雄!而爭雄最需要是刀和狠,絕對不是筆與仁!”
弘毅微微頷首:
“說得很是,不過賈二這話倒是點醒了我,在這次的圍獵中,皇上也絕不會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打些野味比比多少來考察我等,定是別有深意,看來我還得仔細琢磨琢磨。”
焦大淡淡道:
“無妨,二爺你有充足的時間來考慮,這個時候,少爺潛伏在其他皇子隊伍中的手下,應該已經開始給他們製造起麻煩來了。”
弘毅微笑頷首,他的發上在篝火的對映下,此時彷彿沾染了一層暗紅的餘燼色澤,有一種懾動人心的魅力。他仔細的解下腰畔的一枚做工甚是普通的玉佩:
“焦老辛苦了,可持此物回告母后,就說我得賈二之助,已重新掌控了局勢。請母后一切放心,萬勿掛懷。”
焦大接過手時,也微微一怔,這隻因為包裹著玉佩的,還有一張一萬銀子的銀票。他也不加推辭,飄然而去。
焦大忽然就走,可是連火堆的火苗都未曾搖晃一下,但是弘毅與那兩人均有一種“壓力消失”了的感覺,象焦大這種殺人無數之人,便是他對你無絲毫敵意,與之相處的人也會深切的體會到一股無形的壓力襲迫而來。
弘毅蹙眉沉思良久,忽然抬起頭來對旁邊侍立的兩人微笑道:
“看來馬上就得勞駕兩位集合一下人手,我看這今後兩日中的圍獵計劃,是時候得改上一改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暗戰
清時風氣尚武,因此在這田獵之時,武將之間的爭鬥便成了一大看點,在第一日的海選過後,第二日便是各路精英的龍爭虎鬥,這可是實打實的硬功夫,玩不得半點虛假。但是寶玉卻有嚴令,命典韋,李逵等人不得上力,他情知自己已是眾矢所敵,似這等只有虛名而無實惠,偏生又最是招惹仇家的噱頭,寶玉那是打死也不肯幹這萬本無利的勾當的。
雖然典韋等人不能參賽,心中卻還是對這些上場的軍官存了藐視之心,尤其是第一日裡,有類似於鮑雄等的軍官,居然開弓後連靶子都沒射到,這等表現不禁令軍方的人都大感面目無光,更惹得雍正大皺眉頭…畢竟無論是哪位君主,也絕不願意自己的麾下盡是廢物。
與其他人不同的是,寶玉卻未再坐到專為文官國戚搭建的看臺上享受多人服侍的待遇,而是頂著日頭同李逵等人坐到了一起。
他給雍正的理由很是簡單:
“臣的一干部眾出生於綠林之中,偏生初來京師就趕上元人入侵徑直上了戰場,也未受過正規調教,行事言談間實在頗多匪氣,更愛好勇鬥狠,若無人約束,萬一生出諸多事宜頗為不美。”
雍正卻也知道跟隨寶玉北征的這幹部屬確是桀驁不馴,近三個月以來,從軍部,京爻兆呈上來的治安批文中,有一小半都是寶玉部下所惹的是非,偏偏這些人大錯不犯,小錯連連,最多不過就是目中無人,不服從上司管教,欲待借題發揮嚴厲懲戒,但他們身上揹負的赫赫戰功實在又令雍正狠不下心來…再說這皇帝也非昏庸之人,自然知道人無完人的道理…只得將之一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