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踏在離地極高的樹幹上,完全地避過了地上的枯枝敗葉,不在地上留下絲毫的蛛絲馬跡。
…因此旁人在地上發出的響聲,便清晰無比的傳入了他的耳中。
…前方有四名身著驍騎營服色的兵士一面說話一面行了過來。
“…”
“媽的,沒來由的把老子派到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還不準帶乾糧,這幾日裡整日裡都是野菜湯,把老子的口裡都淡出鳥來了。”
“就是,打來的那些野獸也不准我們動,這樣下去,我真他孃的受不了了。”
“你還不知道吧,那些野物是大爺們要拿來爭功的,怎會拿給我們這些人吃,在這裡呆不了幾天了,劉二黑你這傢伙也就忍忍吧。”
“唉,也不知道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攤上了這麼個差使。”
焦大自密林的枝葉間向下望去,只見這四名兵士的臂上都綁了根紅色的帶子,此次狩獵中,綁紅色帶子的乃是七皇子的人,他看了看這四個兵丁的臉容,撮唇發出幾聲細微的鳥叫。
此處本是深山,整日裡鳥鳴蟬叫乃是司空見慣之事,但這四人中始終不發一言的那人聞聲,渾身忽的不為人知的一震,接著道:
“那邊似乎有個黑影一晃,該不是一頭野豬吧?不如我等過去瞧瞧?”
聽說有了獵物的蹤跡,其餘三人都來了勁,那最先說話的漢子奔在了前頭,一面跑一面笑道:
“我說吳平你這小子這幾天怪怪的,老是不大說話,原來是卯上了心思在這野物上面,怕是惦記著上面那位七王爺開出的花紅吧。”
那叫做吳平的只是笑了一笑,也不說話,便跟著趕了過去,到了地頭另外三人四處查詢一番後疑惑道:
“我說,這哪裡有什麼黑影,地上什麼痕跡都沒有,感情你這小子在戲弄我們?”
誠然,周圍鳥聲寂寂,四下裡空曠一片,只有左首有一個泉眼,汩汩的冒著清澈的泉水。哪裡有什麼野獸的蹤跡?面對同伴的質問,吳平淡淡道:
“我哪有戲耍你們,只是方才我說的是好象看到個黑影,你們自個兒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能怪得了誰?”
一人怪叫一聲道:
“好哇,你這小子還敢還嘴了,可是皮肉又發癢了?”
說著啪的一個耳光便聒了過去,剩下的兩人發力奔跑了這段路程,也覺口舌焦躁,也不來理會這邊的糾葛,一齊蹲到了小泉匯聚成的潭水旁喝水。
泉水清冽,光可鑑人,平緩的水面上映出四周叢林幽靜的倒影。
四隻大手伸入水中,打破了這如鏡的寧靜。
水花從指縫中傾瀉下來,令得水面不斷盪漾,破碎,閃動。
這兩人的停留在水中的視線忽然有一種跌落的感覺。
跌落在水中。
就彷彿是在吊橋上搖盪。
他們只覺得一陣昏眩。
強烈的昏眩。
兩隻枯瘦的手驀然閃電也似的探出,捏住了這兩人的咽喉,用力一拉!
“嘩啦!”寧靜的小潭水激起兩片沖天的水花!
聽到了身後發出的巨響,正凶神惡剎欺負著名叫吳平的那名軍士愕然回首,正是這麼一回首,他覺得頭頂上忽的“啪”的發出一聲脆響。
…原來在他回頭那一瞬間,素來都是膽小怕事,逆來順受的這吳平竟霍然扯出腰間用以搏獸的粗大木棒,一棒便打在了他的頭頂之上!看他出手的速度,力道,哪裡還有之前那半點畏縮模樣?
這一擊他用上了全力,目的便是要置他於死地!
之所以不用刀,那是因為不願意血腥味被散發出來,容易為獵犬所找到。
吳平當然不是吳平。
沒有人想得到,他是跟隨寶玉征戰天下,轉戰數千裡的親兵,典韋的堂弟,
典滿。
但是典滿也沒有想到,他這一棍下去,碎的不是對面趙錘的腦袋,卻是自己手裡這跟碗口粗細的棗木棍。
典滿這根棍子之下,曾經擊斃過十四名元兵,三名百夫長,一名千夫長,可是對面的趙錘輕描淡寫的便以腦袋將這一棍承受了下來,還若無其事的摸了摸光頭,依然有恃無恐的背對著自己。而趙錘的聲音也變了,變得渾厚而陰柔:
“你一定不是吳平。”
典滿搭上了腰間的刀柄,大拇指搭在了鞘的吞口上,冷冷地說:
“你也不是趙錘。”
“趙錘”卻不說話了,他的一雙眼死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