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的白子
還不會說話的孩子依依呀呀地舞動著小手,挪動著小短腿費力地在床上爬動,因為什麼都不懂,稚嫩天真的臉上只有開心滿足的笑和磕著碰著餓了冷了的大哭,真是無憂無慮。
旁邊的女子看著孩子單純的笑臉,欣慰地笑了笑,可是轉眼那雖然憔悴卻依然看得出美麗的臉上卻寫滿的憂愁。她站起了身,拿起旁邊小心珍藏的盒子,開啟,看著裡面越來越少的黑暗晶石,那隻能維持一天的分量,最終嘆了口氣。
她回過頭看了看兒子那雖然光溜溜可依稀能看到上面幾根泛白頭髮的腦袋,再看看孩子揚起笑臉時灰白色的眼睛,更加覺得未來如一團迷霧一般渺茫。
惡魔從來就不需要用晶石餵養以維持身體的黑暗之力,幼崽所有的魔力天賦都是由血統帶來,依靠瞳色和髮色顯示。當然——除了白子,黑暗力量的天賦基本為零不知道該不該稱之為惡魔的異類。
惡魔向來現實,尊敬強者蔑視弱者這是天性。所以當孩子為白子的時候,她就想到了受人欺辱的場景。可是或許是母親吧,不論是人類也好,魔獸也罷,這種永遠不會磨滅的天性讓她從痛恨到憐惜甚至於現在為了孩子低聲下氣都能忍受的地步。
她拿起最後一個純淨的黑暗晶石,化成黑暗力量補充進兒子近乎空虛的魔力源內。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只能讓孩子微微帶上一點黑暗之氣,不至於連一點魔力都沒有。
所以,現在她需要……再次向大管家索要黑暗晶石,即使每次都必須面對那些充滿鄙視輕蔑的眼神。
她每都是在晚上向管家索要晶石的,因為那時候就可以少看到那些白眼,少遇見不希望看到的嘴臉。可是今晚,運氣似乎不是非常好。
剛轉了身,那清晰無邊的聲音就無法抑制地傳進了耳朵。
“公爵真是太仁慈了,如果是我,呵呵,我就直接掐死這個小雜種了!”
侍女的聲音,尖銳的刺耳。本該快點離開的,可是腳步還是停了下來。
“哎呀,怎麼說都是拉布拉斯家的少爺,你啊,小聲點。”
另一個微微溫婉,似乎是在勸阻,可惜那語調更像是在唆使。
“哈,少爺?連尊貴的拉布拉斯姓氏都沒有,你別笑死人了。”
對,就是這個,她每次想到這裡都無比的痛心。惡魔極具有家族榮譽感,可是若是連家族姓氏都沒有又如何得到家族庇護,根本就連認可都沒有。
“你說,低劣的血液也配混入高貴的純黑血統?她啊,就是太不自量力了。”
那尖銳的侍女似乎是故意說給她聽的,聲音很大。惡魔的耳朵本來就非常靈敏,她可以聽到周圍很多嗤笑聲。
“你是吃不到就說葡萄酸吧,她畢竟是小夫人。”
另一個聲音嘲笑道。
“呀,她也配做小夫人,做夢的吧,夫人只是不計較罷了,一個區區暖床人,高貴個什麼勁?現在好了,生了白子,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呢。”
她緊握著拳頭,嘴角帶著冷冷的笑。當初,呵,在她得寵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每次都是恨不得把最美的話掛在嘴邊。如今……她抬起腳準備離開,可是……
“不過是個拉布拉斯的恥辱,你說公爵大人為什麼還留著他?”
侍女的話再一次讓她停了下來,這個困擾她心中許久的問題她也想知道。
“還能怎麼樣,公爵現在多忙,連他最寵愛的卡莉雅夫人都不常去了,我看是等他忙完了就會來收拾……”
聲音被刻意地壓低,可惜的是卻一字不漏地進入她的耳朵。
是這樣的麼?她默默地問自己,最終發現這個結果根本就連想都不用想,以拉布拉斯公爵龐大的子嗣數量來說,少一個作為恥辱的白子無關重要。
接下來侍女們說了什麼,她已經不想再聽了。
這個晚上,她抬頭望著天邊冷冷的慘白月亮,充滿愁緒的眼睛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惡魔,不能就這麼向命運妥協,更何況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呢?
匆匆地回到住所,她摸了摸兒子熟睡的臉,最終下定決心從自己的空間物品中拿出一瓶從偶然遇到的黑巫師手中得到的魔藥……咬牙推醒了兒子,將魔藥灌進他的嘴裡。
聽著兒子哇哇大哭的聲音,她發現頭上那白色的短短柔毛似乎正慢慢地由白變灰,然後漸漸地朝暗色演變。她驚喜地捧起兒子的臉,那淚眼模糊的小眼睛灰白色的瞳孔周圍也漸漸凝氣了一圈黑色。
強烈的喜悅瞬間溢滿她整個心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