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輕響。
“小姐該多作些華貴的妝束,既襯容色,也更合身份氣質。”
呼吸著冬日的寒氣,她擁緊了暖爐。
若非年節必要,誰有興致這般繁瑣。勢不可少的家宴,每年總有幾次躲不了的敷衍場合,往常都是那人陪著寸步不離,接過一廂應酬,今年是不行了。他……還要彆扭多久?
晨起後發現昨日畫壞的紙鳶被人剝去綿紙重糊了一遍,繪上了紛彩的蝶紋,細微之處亦極盡精細,令人愛不釋手……
結縭數年,又逢爭歧,難得他還這樣細心。
清冷的黑眸柔光流動,忽爾嫣然。雪中景緻別有一番味道,走走倒也不錯。
特別是……前方還有人在等。
錦衣如墨的男子迎面而來,自霜鏡手中接了過去,傾著傘替她擋住了落雪。原以為不會來的不期而至,無由的多了一絲歡喜。
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享受一刻寧馨。
雪簌簌而落,遙遙有冷梅香氣浮動,天地間彷彿盈動著暖意。
謝府家宴設在遍植梅花的冬苑。
飛雪迎春,紅梅朵朵,端的是新年祥瑞,可惜嘈雜紛亂,不免大失清雅。
謝家人丁興盛,除卻五位公子,另有叔伯數人各有妻妾子女,旁系親眷極多,逢年過節其勢不小,勞師動眾,不亞於一場送嫁迎婚。
往年都由謝夫人主持打點,每每為此頭疼,視年節如虎,過了除夕又逢元宵,內外酬酢不斷,累得身心俱疲,謝震川心疼愛妻,今年全丟給謝雲書主理,忙得幾無□之處,堪堪擠出一點時間接了佳人過來。恰好即將入席,喧嚷辭讓之聲不絕於耳。
眾親齊聚,多的是私議相談,謝震川近年多將事務移交給三子,頗有歇隱之勢,下任家主何人不言自明,逾加招人關注。三少伉儷連月異常傳聞紛紛,一眾親眷揣度紛紜,好奇心氾濫得不可開交,此刻見兩人齊現,目光瞬時轉了過去。
君翩躚本就神秘,過門之後久閉深苑,唯年節才見華服盛妝而出,更是引人注目。
蟬鬢雲鬟,眉目如漆,雪白的額間襯著一落梅妝,一襲狐裘裹著紅裳,踏著滿地落梅的小徑而來,清豔不可方物。身邊的男子俊美無儔,風姿如玉,一隻手扶在玉人腰際,半邊肩頭落了不少雪,隨意撣了撣,伴著嬌妻去父母長輩前循禮問安。
相依相攜儷人如璧,滿堂華彩竟不抵這一對三分風流。
喧聲停了一瞬,才又低低的響起來,半晌方回覆如初。
謝夫人見三媳身骨漸好又有孕在懷,益發疼憐,細細說了好一陣。謝震川一如既往的剛嚴,瞥了眼兒媳的氣色,點點頭並未多談,眼見親眷到齊,轉首吩咐開宴。
發難
女眷依例另入旁席,謝雲書將妻子安排入坐,與左右嫂姨寒喧數語,已有人趨近請示,只得徑去忙碌。
謝家五位公子難得齊聚,謝飛瀾更鮮少參與家宴,堂內不分長幼多半俱在張望,青嵐壓低了聲音謔笑。“每年三嫂出來都是如此,像頭回見似的。”
“那是三嫂露面太少,旁人又不像青嵐能時常進出三哥的苑子。”二叔的長子謝臨夏笑駁。“少見難免多怪,暗地裡瞧的何止是我們。”
這話倒是事實,許多長輩亦在打量。
“三嫂的情況……究竟有無把握。”謝飛瀾強迫自己收回了視線。
謝景澤停下了杯。“本來有點懸,但這一陣湯藥進補效果不錯,已有了七分成算。”
才七成……
“終有些冒險,難怪老三心緒不佳。”謝曲衡遠遠望了眼三弟。“老二多想點辦法,務必要弟妹母子平安,否則……”
一桌人皆靜了一刻。
“本覺得三哥運氣真好,君王府小姐又是個罕見的美人,沒想到……”謝臨夏不無遺憾。“再康健一些就十全十美了。”
“其實何必……”謝飛瀾垂目低喃,並不贊同父親深遠的計量。
“三嫂太想不開,納個妾不就成了。”謝臨夏對此頗為不解。“以她的美貌又不愁失寵,非要死心眼自己生。”
“君隨玉對親妹視同拱璧,豈會任雲書另聘。”謝曲衡搖頭否定。“老三也絕不肯的。”
“三哥只求她能平安到老已是心滿意足。”謝飛瀾淡笑道。
“四哥說的沒錯。”青嵐點頭,想到那個冷冰冰的女人會如何應對怯弱的妾室,不由打了個寒噤。“三嫂和大嫂不同,她才不可能和別人共事一夫。”
話一出口被謝曲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