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委屈。家裡的叔嫂姨娘或許並無別意,但截然不同的經歷性情怎可能合得來,不是誰都有孃的包容。”
謝飛瀾不以為然。“難道三哥能護一輩子?既然嫁進來,早晚得接下孃的擔子,不如早早習慣。”
謝雲書靜了一會,突然轉了個話題。“四弟覺得我這院子如何。”
“很好,清雅大方,景緻極佳,誰看了都羨慕。”
“送你如何。”謝雲書輕描淡寫的問,猶如在說不值一提的碎物。“四弟不回泉州,在這裡住下可好。”
謝飛瀾一驚,半盞酒潑在了襟上。
青嵐也呆了,懾懦的問。“三哥什麼意思。”
“你也看到了,翩躚做不來娘那樣慈和忍耐,身子骨也不容許。你少小離家歷練良多,機敏過人,不囿於一時一地,爹也很欣賞,時常在我跟前誇你,回來接謝家的擔子正合適。”顯是思慮良久,謝雲書侃侃相勸。“泉州那邊不必掛心,自有他人接手安排,你不是愛重故鄉風情?留下來也合了家人的期望。”
庭中寂靜無聲,唯有葉片沙沙翻卷。
“三哥……那三哥呢!”青嵐霍然起立,惶然脫口。
“三哥想把事情全丟給我,帶著嬌妻一走了之?”謝飛瀾一字一句,臉上透出冷笑。“得了海冥綃即拋親舍業,嫌這一大家子累贅多舌,礙著你們雙宿雙棲?”一手揪起謝雲書的衣襟,怒髮衝冠。“三哥你心裡還有爹孃麼,縱容你劃區而治護妻如寶,縱容她清高不與家人往來,最後還嫌不夠,揮一揮衣袖轉身走人,你把自己當什麼!”
“四哥!”青嵐見兩位兄長說僵了話險些動手,趕緊拉住謝飛瀾,頭腦一團紛亂。
“青嵐放手!”謝飛瀾怒喝。“你聽聽他說了什麼混帳話!”
任他揪著領襟,謝雲書不閃不避,浮出一抹微倦的無奈,俊顏蒼白。謝飛瀾終是揍不下去,恨恨的一拳捶在桌上,指節登時見了血。
“我知道是我不孝。”靜謐良久,謝雲書的聲音極低。“辜負了爹的寄望,但我真做不到。”
“做不到什麼,家裡還有哪一點沒順你心如你意。”謝飛瀾惡聲譏諷。“難道要謝家人全跪在她腳下搖尾乞憐。”
“我不會有子嗣的。”謝雲書說的很平靜。“縱然有了海冥綃,她也受不起生育之苦,我……也不敢。”
青嵐聽得呆住了,謝飛瀾一怔,不自覺鬆開了手。
“她能活著我已經很安慰,但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再過幾年,必然會有流言風語,爹屬意我執掌家族,豈能容我無後,早晚會提納妾之事。”謝雲書緊緊握著酒杯,望著兄弟的眼神亮得可怕。“你不知道翩躚的娘是怎麼死的,我不能犯同樣的錯,像君若俠那樣悔恨終生。”
“三哥你……”
“她把什麼都託給我了。”謝雲書低喃,既是解釋,又像深埋的心聲。“若我納妾,不論何等情由,均等於在她心上插了一刀,她縱不恨我,也絕不會再活下去,屆時縱然尋得天下靈藥……又有什麼意義。”
“你跟爹說明,或許……”
“沒用的,爹……此前暗示過。” 早已思量過千百次,謝雲書深吸了一口氣。“二哥對翩躚的病定期細稟,爹和我一樣清楚。他如此寬待,凡事放縱,更可讓她將來開不了口,無辭可推。”
名揚天下劍寒九州,本該是意氣風發,卻在愛妻與嚴父中左右難為……卓然出色的兄長掩不住落寞淒涼,謝飛瀾惻然無語。
“爹是為謝家著想,可翩躚……”謝雲書聲音微啞。“翩躚受不起的……她受不起,我也受不起。”
飲淚哭了許久,門外勸慰的蘇錦容知她不願見人,無可奈何終於離去。適才入耳的一字一句,字字剜心濺血,謝家嚴密的防衛更令一切肖想都絕瞭望。想到回杭州見父兄憂掛的目光,一顆心猶如浸落寒泉,冰徹如雪。
拭去頰上的淚,翻出一匹謝夫人所贈的絹帛撕成束,拋過房梁挽了個死結,咬牙將脖子伸進去,腳下凳子一翻,瞬時透不過氣。血液一股股往上湧,劇烈的頭痛彷彿要裂開一般,眼前一片昏黑模糊。
突然身子一輕,好一會才發現自己跌落地面,有人將她拎至床上,毫不客氣的拍打雙頰,確定了不曾斷氣,又將丟開手喚人照料。
“……真是個麻煩……”
昏沉中聽到這樣的低語,她怒火上湧,一口氣噎在胸前,真的暈了過去。
睡了許久終又醒來,模模糊糊睜開眼,守在一旁的丫環立即喂入湯藥,喉間吞哽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