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羅襪,套上小羊皮靴,抱至鏡臺前替她梳髮,漆黑的長髮柔順絲滑,拈起來又散落下去,最後只得笨拙的束起,不甚滿意的撥弄了半晌,瞧著清爽齊整了,門栓發出斷裂的頹響,兩扇門轟然倒地,屋裡一下子亮起來。
九微立在門邊,臉上滿是惡作劇的壞笑。嘖嘖有聲的打量,從撕碎一地的衣服到凌亂不堪的牙床,再到滿室的情慾氣息,眼睫下淡淡的青影,笑意越來越濃。
銀鵠碧隼倒知道分寸,沒敢上前,不過也在院子裡伸長了脖子望。
他沒好氣的睨了一眼,抱起她走了出去,置在鄰室的熊皮墊子上。霜鏡趕緊取來手爐遞過去,又倒上參湯。春日的氣息已暖了起來,仍不敢有絲毫疏怠。
儘管笑得讓人難堪,九微說出的話卻很正經。
“你決定了?”
“嗯。”
“打算怎麼辦?”問歸問,九微心下大抵明白將是怎樣的回答。
“我會帶她離開。”他已全盤考慮清楚。
“不回揚州?”
“嗯。”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他不想浪費在說服家族和人情世故上。
“或者你們到西域。”九微提議。“我保證你們會過得很好。”
“我會和她商量。”他瞥了一眼身後,眸光無限深情。
“一會我傳書讓墨鷂藍鴞動身來西京。”銀鵠十分知機。“同時交待他們把手上的事務儘快交割。”
謝雲書點了點頭,“我還要去和君隨玉一談。”畢竟是她的兄長,禮節上還要知會一聲。
“不和你大哥說幾句?”九微笑的很詭秘。“你兩位兄長一位幼弟都在西京,就這樣一走了之?”
“稍後我自去交待。”他有深深的歉疚,卻心意凝定。
“那倒是能省點時間,你直接去前廳見人即可。”九微丟擲答案。“他們正在和君隨玉相談,你可以一併解決。”
看他愕然,壞笑著補充。“我和他們一起過來,直接找到了這裡,他們被君隨玉請去敘話,也不知談得如何了。”
他心下一凝掃了眼迦夜,嫩白的臉有些發呆,微微蹙起了眉。
“我過去看看。”
“我也去。”她待要站起來,被他一把按住。
“你別去,就在這好好休息,我一會回來接你。”他的語氣極溫柔,又極堅定。
“和我有關,我自己去跟他說。”手壓在肩上,本就無力的腿更站不起來,她不滿的瞪他。
“現在這些事交給我。”他俯下身輕哄。“你什麼也別想,留意身體就好。”
“我……”
一根修長的手指比在唇上,截住了反對的話。湊在耳畔的聲音極低,帶著親暱而曖昧的威脅。“乖一點,不然我讓你幾天都下不了床,直到你……的求饒。”
好聽的男聲令耳畔微微震癢,熱氣輕拂,更燙的卻是他吐出的話話。明知旁人聽不見,她的臉仍燒起來,紅得一發不可收拾。
玉一般的頰籠上了胭紅,羞窘萬分。眉尖微擰,胸口憋著氣卻又不好發作,連勻柔的細頸都染上了緋色,如雪上映霞,美得教人透不過氣。
在場的人心神一蕩,幾乎看直了眼。
走出房間,九微匪夷所思的嘆了口氣。“算你厲害,讓冰山化成繞指柔。”
提防戒慎多年,那一刻才發覺冷淡無情的同僚兼對手原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一瞬間的柔媚足以消魂蝕骨,什麼英雄豪氣雄霸天下,到了盈盈秋波前皆化了灰飛煙滅。這樣的女人是該藏在深閨內院的,不然還不讓男人都瘋了。
“你看女人的眼光……比我好。”
相較於這廂的輕鬆,君王府待客的前廳卻氣氛凝肅,一片緊張。
簡單的客套之後很快切入正題。
“請君公子讓我那不成器的三弟出來。”謝曲衡拱手致歉。“抱歉擾了貴府的清淨。”
“哪裡話,我與幾位謝兄相交一場,與三公子更是投契,何必這般客氣。”君隨玉嘴角含笑。“不過縱然如此……三公子在舍妹閨房盤桓如許之久,是否該給個交待。”
謝家三人一時尷尬,謝曲衡清了清嗓子。
“此事是三弟輕薄失行,甚是不當,敢問君公子的意思是?”
君隨玉笑得越發溫和。“舍妹獨處閨中,三公子的行為也是莽撞了些,對女兒家名聲損害極重,如今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多責,不如……”
“不行。”謝曲衡霍然立起,拒絕得極是堅決。“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