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覷。
太陽漸漸西斜,漸漸地,沉入地平線中,漸漸地,一縷薄霧浮現在天地間。
一個劍客傾聽了一陣後,低低地說道:“房中無聲,大王許只是想靜一靜。”
另一個劍客點了點頭,他是跟隨趙出最久的人,最是瞭解於他,當下他沉聲說道:“上一次玉姬離王而去,大王也是這般靜一靜便好了。這一次定也是如此。大夥無需過慮。”
就在眾臣自寬自解中,沙漏還在一點一點地流逝,漸漸地,火把絡繹燃起,漸漸地,天空中升起了一輪明月。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眾劍客回過頭去,只見大將筇程帶著幾個武將,急匆匆地趕來。
他們一走到雜屋前,筇程便上前一步,問道:“大王呢?”
一劍客叉手道:“大王在屋裡,說是要靜一靜。”
筇程眉頭一皺,喝道:“大敵當前,非常之時。大王豈能因一婦人而失態?來人,撞開它。”
幾個軍卒走上前來,朗聲應道:“諾。”
這幾人身形悍勇,幾步上前,一人伸手試了試後,退後兩步,用肩膀重重一撞。
只聽得“滋——”的一聲木頭破裂的聲音傳來,轉眼間,本已破舊的房門被撞成了兩半。
房門一破,一輪月輝隨即映入。
幽幽的月光中,眾人尋了尋,才看到那個縮在角落中的人影。
筇程急急衝了過去,當那角落裡的人清楚地出現在他眼前時,筇程僵住了。所有人都僵住了。
他們那個總是自信,總是雍容,總是嘲諷著一切的王,此時此刻,像個孩子一樣緊緊地蜷縮成一團,角落裡,他還在不停地顫抖著,不停地顫抖著。
“撲通”一聲,筇程跪倒在地。
“撲通撲通”聲不絕於耳,卻是眾人都跪在了地上。
筇程跪下,額頭紮紮實實地在地上重重一叩,那地上亂七八糟盡是雜物,他額頭叩下的地方,恰好有一小塊木頭尖,這一叩下,瞬間筇程便血流如注。血液轉眼間,便流到了筇程的臉上,流到了他花白的鬍鬚上。筇程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他只是心痛地,恐慌地看著他的王,顫聲道:“大王,臣便是死,也會為大王尋得玉姬!”
他也是看著趙出長大的,趙出在齊地時借來攻秦的十萬兵,便是從他的手中拿出。這些年來,他看過各種各樣的趙出,也熟知這個主子的所有性格。可現在的大王,他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就算大王的母后被毒殺的那一天,大王自己被追殺的那一天,也不曾出現過!看到這樣的趙出,筇程哽在咽中的所有的訓斥,所有的不滿,所有的嘆息,都沒有了,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心痛,無窮無盡的恐慌。
趙出沒有動。
這時,一個賢士湊近筇程,在他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當下筇程連忙大聲說道:“大王,玉姬肯定還在世間。”
他的話音一落,趙出動了。他低低的聲音從膝間傳來,“她,還在?”他哽咽道,“你唬我,我不信……”聲音稚氣,宛如孩童。
“在的,定然在的!”筇程擲地有聲地說道:“玉姬如此美人,便是售於權貴,也可得到大量金帛。天下間有哪一個愚人會跟錢帛過不去?再說了,玉姬如此聰慧,狡計百出,定然能保全性命在的。”
這一下,趙出慢慢地了。他慢慢地抬起頭來。他沒有看向外面,而是面對著木牆,沙啞地說道:“退出去。”
筇程大喜,暗暗想道:大王知道羞恥了,甚好。當下他站了起來,揮手喝道:“退出去。”
眾臣依次退出。
筇程走在最後,他剛要出門,趙出低啞的聲音傳來,“筇叔。”
筇程連忙把房門帶上,肅然回頭,“臣在。”
黑暗中,站在角落中的趙出,目光幽亮幽亮。在筇程走近後,他低啞地說道:“今日在場之人,叔替出殺了。”
筇程點了點頭,他果斷地應道:“臣知。”堂堂趙王如此失態的模樣,豈能讓世人看到?今天看到的人,必須死!
趙出點了點頭,他昂起頭,看著頭頂的明月,喃喃說道:“筇叔,你曾跟出說過,要出當一個狠心無情的君王,萬不可學我父王。現在,你是不是失望了?”他的聲音中,依然帶著幾分傻氣。
筇程心疼地看著他,喃喃說道:“大王已經做得很好了,很好了。”
“是麼?”趙出低低地一笑,他輕輕說道:“筇叔,出好冷,好冷……”
筇叔泣不成聲,“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