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客說明到這裡,頓了頓,又說道:“臣等知道此事重大,便在魏使到達之前知會大王,請大王心中有備。臣,告退。”
趙出揮了揮手。他盯著那劍客離開的身影,冷冷一笑。
這時,玉紫跨入院落,當她與那個大步離開的劍客擦肩而過時,那劍客突然回頭朝她看了一眼。這一眼,目光頗有些異樣。
玉紫轉過頭,目送著那劍客大步離去,暗暗忖道:他為什麼如此看我?那是種很奇怪的眼神,不知怎麼的,讓她的心神有點不寧。
這時,玉紫的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雙手臂摟上了她的腰,趙出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因何發呆?”
玉紫低下頭來。她輕輕拉開他的手臂,退出半步,轉頭朝他看了一眼。
趙出微笑地望著她,“姬有事找我?”
玉紫遲疑了一下,才搖了搖頭,道:“無。”
她剛才總算記起來了,還有一種弩,叫做床弩,是弩中的霸王,不管是攻城還是守城,都是強大利器。她剛一想到這床弩,便迫不及待地跑來,想與趙出分享一下。可觀在細細一想,那床弩的圖樣,她根本沒有什麼記憶,呆會趙出稍一細問,她便無法回答,還是把一切想得差不多後再來吧。
前世的玉紫,對這些機關之類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不管是連弩,還是這床弩,她雖然從電視中看過多次,可那記憶只剩下很模糊的影子。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她,當凝神細思時,那曾經模糊之極的影子,卻比前世任何時候還要清晰。莫非,是她這個身體對於這種機關之術,特別容易記憶?
這時,趙出的手臂再次伸出,他把她鎖在懷中。
玉紫詫異地抬頭看向他。
陽光中,他俊美高華的臉,閃過一抹滄桑,他溫柔地看著玉紫,低低地,啞啞地說道:“玉姬。”
“然。”
“孤曾想過,若是與姬從不曾相遇,許不會如此……”
玉紫把他手臂強行扯開的動作一僵,她垂下雙眸,啞聲說道:“然。”
趙出端詳著她扇動著的長長睫毛,雙臂更加收緊了,他喃喃說道:“若不與姬相遇,不與姬相見,若不與姬相知,那麼,孤便還是孤……”他頓了頓,閉上雙眼,喉結滾動間,聲音無比苦澀,“然,孤不悔。孤寧可被人指為昏君,亦不可悔,不會悔。孤,傾慕於姬,願同生死!”
玉紫嗖地抬起頭來。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眶有點紅了,一泓淚水滾動在她的雙睫間,欲墜不墜的。她垂下雙眸,半晌半晌,才啞著聲音,低低地回道:“然,妾亦不曾悔!便不能與君共此生,便是與君各天涯,各據一地,生死作相思,亦不曾悔……”她說到後面,聲音極低極低,若有若無,幾乎是從唇間一嚅而過,除了她自己,再也無人可以聽清。
趙出低著頭端詳著她,他深深地,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突然間,他雙臂一收,把她緊緊地摟在懷抱中。他摟得如此之緊,如此之緊,直緊得令她窒息!他摟著她,啞聲道:“玉姬,玉姬,我……”
剛說到這裡,幾乎是突然間,一陣驚天動地的喧囂聲突然而起!那喧囂聲是由叫吶喊聲,滾滾而來的腳步聲,刀劍揮舞的聲音混合而成的。聲音傳來時,整個大地都走一沉,天地間,舍它再無二音!
趙出表情一肅,他嗖地抬起頭來,放開玉紫,向外走去。
剛剛走出五步不到,一陣緊急的呼喝聲傳來,“大王,秦兵來犯——”
秦兵來犯——秦兵來犯——一聲又一聲暴喝,一個又一個扯著嗓子的嘶叫聲,打破了平靜,撕碎了安寧……廣城城牆下,是黑壓壓,一望無際的秦兵。煙塵滾滾中,數十萬秦兵分成五個方對站列。明明他們一動不動,明明一個個劍沒出鞘箭沒上弦,卻凝聚著一種慘烈的殺氣。
光是看著這些秦卒的氣息,玉紫便感覺到那種令人窒息的殺氣!這是一種百戰餘生,一種有敵無我的死氣!隱隱中,玉紫還可以看到,許多秦卒的腰間,給掛上了一顆顆血淋淋的頭顱。那頭顱有老有少,多是一些婦孺!
望著這一情景,玉紫不由向後退了一步。她顫抖地扶著趙出的手,吸了一口滿含著血醒味的空氣,嘶聲說道:“怎有這許多頭顱?”
趙出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秦卒們,回答她的是一個趙將,那趙將惡狠狠地瞪著秦人,聞言冷笑道:“秦人者,虎狼之師也!以婦孺的頭顱充當軍功,是他們最精擅的!”
原來如此。玉紫閉上唇,她朝著秦卒們瞪了幾眼後,忍不住朝城頭上的趙卒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