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的鬱氣,似乎要在這一刻全部發洩而出。
玉紫見那圓臉劍客如此憤怒,按在劍鞘上的手,已是青筋暴露。他磨著牙,突然之間雙腳一踢馬腹,便想衝過去。
就在這時,玉紫低喝道:“闢君!”
圓臉劍客闢一凜,上衝地動作一僵。他慢慢地轉過頭看向玉紫,眸中怒火猶在。
玉紫揮了揮手,示意他近前。
闢朝著前方兀自大呼小叫的眾王孫狠狠地瞪了一下,不甘不願地靠近了玉紫。
玉紫看著他,低聲說道:“君只是一劍客,如此衝上前去,又能做得什麼?”
闢怔住了,轉眼,他雙眼一亮,壓低聲音歡喜地問道:“姬有善策?”他跟在玉紫身邊良久,知道她很有些歪主意。
玉紫笑了笑,她示意闢再靠近一些。
靠在後面的兩個劍客,看到這一情景,竟不約而同地策馬移了移,隔絕了別人看向玉紫的目光。
玉紫湊近闢,低聲說道:“這些人都是趙王后的人,他們膽大妄為,實是被趙王后所縱容。君若真想插手,可把這事擴大。”頓了頓,她說道:“這街中的賢士遊俠劍客,儘可為君所用。君何不如此大喝一番……”
玉紫交待一清後,抬頭認真地看著闢,清朗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此舉一施,君所面臨的,可能是死路!而且,當君面臨死境時,妾這婦人,定會置身事外,絕不會說,此事是我所使,你可明白?”
闢壓低聲音,呵呵一笑。這一笑,含著無盡的灑脫。他朝玉紫盯了一眼,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姬小看了我闢!方才我想要衝出時,便已不在乎這一顆頭顱。”他說到這裡,突然朝玉紫擠了擠眼,嘻嘻笑道:“姬處處皆善,就是太過惜命了。哈哈。”
聲音未落,他已縱馬衝了出去。
闢一衝到街中,嗖地一聲站到了馬背上。緊接著,他雙手撐腰,扯著嗓子一聲暴喝,驚得風雷滾滾,“咄——”
喝聲一出,四野俱驚。
闢穩穩地站馬背上,他居高臨下,怒瞪著還在胡鬧亂撞的少年王孫們,嗖地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高高舉向天空,怒吼道:“恥乎——我王祭於鬼神時,曾祝曰:必以民之苦為己之苦!趙氏立世數百年來,代代趙王,不敢輕賤我民,不敢侮辱賢士,不敢踏殘蒼生!咄——我真不知,這些人是誰家子孫?竟敢如此胡為?他們就不懼怕鬼神之怒,天地之威乎?”
闢振振有詞,大義凜然地喝到這裡,突然聲音一提,縱聲嘶吼道:“諸位丈夫,我,太子趙出的劍客闢也!有我等在此,豈能任由這些小人作踐大王之威?有我等義士在,怎能任由這些無知小人殺戮弱小?咄——有敢為者,且隨我來!大不了拋去這顆頭顱!”
闢的聲音一落,好幾個劍客同時齊喝道:“大不了拋去這顆頭顱!”
轉眼間,十幾個劍客同時喝道:“大不了拋去這顆頭顱!”
這是一個熱血的時代,這是一個壯士們為了一飲之恩,可以割下自己的腦袋當禮物的時代!
這也是一個鄙履王候的年代,賢士劍客們拔劍而出,當者披靡的年代!
更重要的是,闢說了他的身份,他是趙出的劍客!趙出是何人也?他是趙國百姓心目中的賢太子,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隨著闢的話一說完,百數個遊俠兒、劍客已同時喝道:“大不了拋去這顆頭顱!”
這一刻,他們的熱血,他們的激情,他們悍不畏死的信念,被點燃,被壯大!
這一刻,他們被那偉大的激情所主宰,他們突然很想替剛剛回到邯鄲的故太子做些什麼!
於是,闢跳下馬背,如風一樣卷向眾少年王孫時,街道中的閒散劍客和遊俠兒也動了,他們也如風一樣卷向那些王孫,卷向那些王孫們帶來的走狗。
而在這個時候,玉紫急急喝道:“退後,速速退後。”
眾劍客跟隨她日久,很能明白她的意思。當下,他們驅著馬車,向街道右側的小巷道里退去。一直退到那不起眼的陰暗處,他們才停下來繼續看戲。
而夕女等人,哪裡見到過這種場合,一個個嚇得目瞪口呆,只會尖叫。
風聲呼嘯中,闢衝上了靠得最近的一個王孫,這時,那王孫的馬蹄,還踩著一個小女孩的胸口,他還在享受著那一股股鮮血向外噴湧的美麗。
“卟——”
長劍入肉的聲音傳來。卻是闢重重一劍,砍斷了那王孫的馬腿。那王孫猝不及防之下,重重摔落在地,他剛剛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