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玉紫迅速地決定:一定得暫時把他安撫住。
於是,她抬起頭來,朝著亞慎重地一拱手,輕聲說道:“他日君為勇士,願提舊盟!”
亞一怔。
他呆呆地看著越去越遠的玉紫,本來猙獰鐵青,狼狽不已的面容上,漸漸地露出了一抹堅定。
玉紫當街擋下貴人車輛自薦的事,以最快的速度被傳播。當玉紫來到破爛的府中時,宮正好急急地趕回。
父女相見,都是一臉歡喜,宮激動地看著玉紫,幹扁的嘴動了動,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府中破破舊舊,父女倆稍作收拾,便坐上宮那輛老驢破車,急急地向那貴人的隊伍趕去。
這個時候,玉紫已經知道,那貴人,叫公子子堤,他本是魏國的太子,現在在邯鄲城中當質子。
質子,這可是一個很沒有前途的職業啊。跟在這樣的主子身邊,這一生,也算是完了。當下,宮便沮喪地低下了頭。
不過,他轉眼一想:走一步算一步罷,成為一個質子的食客,總好比落入亞的手中。
這時的宮,並不知道,亞是準備慎重娶過他的女兒的,他還在以為,在亞的眼中,玉紫只是一個普通的玩物。
驢車雖然走得緩慢,不過公子子堤前來曾城,也只是遊玩的。他身為質子,行動經常被人管束,除了臨淄城外,也只有這最為靠近的曾城,可以偶爾來逛一逛。因此,只趕了半天,三人便與車隊會合了。
玉紫父女是臨時加入,沒有閒置的馬輛安排,他們便還是坐在自己的驢車上,跟在隊伍後面慢慢趕。
隊伍是駛向齊都臨淄的。
從曾城到臨淄,不過五天路程。公子子堤明顯不想回去,硬是在路上拖了七天了,都還沒有看到臨淄的城門。
這一日,他竟然記起了攔路自薦的玉紫,便令人把她叫了來。
陽光下,公子子堤靜靜地望著遠處的地平線半晌後,突然開口了,“小兒自薦於我,可是欲避禍?”
啊?
玉紫驚住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美少年,有著這麼敏銳的洞察力。
她迅速地抬起頭來,朝公子子堤看了一眼後,她低下頭,雙手一叉,低聲道:“公子錯矣。我雖小兒,行事有節,進退有序,怎能有禍?”
公子子堤聞言,低下頭來瞟了玉紫一眼,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信是不信。半晌後,他揚了揚唇,又問道:“小兒既是趙公子出賞識之人,怎地自薦於我一質子?”說到這裡,他憂傷地一笑,低低吐道:“世人皆知,為質者,難得富貴!你若不是避禍,何必自薦於我一質子?”原來,他之所以懷疑玉紫是為了避禍才主動自薦,卻是因為他的質子身份啊?
“公子!”玉紫聲音清脆地打斷他的話,朗朗地說道:“公子此言差矣。世間事,禍福相依,成敗轉眼。公子尚未盡力,怎知自己便回不得故國,當不得君王?”
她這話一落,左右的劍客,同時轉頭朝她瞟了一眼。
而緊跟其後的一輛馬車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讚歎聲,“善哉此言!公子,小兒雖幼,有此見識,足可以為一食客!”
車簾晃動,一個鬚髮蒼白的老人露出面容來。
他溫和地看著玉紫,笑道:“小兒曾言,你那父親,曾侍候兩任齊王,共三十有一年?”
“然!”
“善!”
老人呵呵一笑,轉向公子子堤,目光中盡是慈愛,“公子,此兒的父親,定然熟識齊宮諸事。這一次前來曾城,能得到這兩父子,實是大收穫啊。請允許老夫向公子賀之!”
老人的肯定,令得公子子堤憂鬱的臉上,綻放了一朵笑容來。他轉向老人,雙手一叉,恭敬地說道:“阿父所言極是。”阿父,亞父的意思。
公子子堤轉向玉紫,笑了笑,他的長相是世間罕見的俊美,這一笑,便如雲破月來,雨過虹出,直是華光四射,攝人心魄。玉紫被這笑容一震,迅速地低下頭來。
這時,公子子堤清如泉水的聲音汩汩傳來,“小兒何名也?”
玉紫低著頭,雙手一叉,輕聲回道:“我名玉。”
“玉?此名甚貴。”
公子子堤詫異地打量著玉紫,瞅了她半晌,他嘴角揚了揚,道:“眼清而透,齒白而細,勉強可當得這個玉字。奈何太髒!”
說到這裡,他淡淡的命令道:“小兒,洗淨後再來見我。”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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