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忒是一根筋,對待自己的命也忒是不夠珍視。
即使她這樣想扭轉他的命運,他還是差點走上原來的結局。
“我並不是像你們男子那樣言而無信的人,說了不會拋下你便是不會拋下你。”言傷拖著吊睛白額虎,隨手將野果野菜丟在一旁,“我只是想著你是個男子,光吃野果野菜必是不夠,所以隨手打了一隻老虎。沒想到……”說著將老虎也丟到一旁,“你打心底裡認為我是個言而無信的女子,一個大男人竟打算自我了斷。”
“……抱歉。”葉訣的手指還保持著拿石片的姿勢,他僵硬動了動手指將視線放到地上的老虎上,隨後身體又是一僵,“這隻老虎,是綠漪姑娘……徒手打死的?”
“是。”
“……”
葉訣想,這女子果然是不可用常理來判斷的。
一隻壯碩如此,兇猛至極,連拿著兵器的男子都會退避三舍的吊睛白額虎,竟是被她徒手打死。而且看她的樣子,竟是毫髮無傷。
“我一個女子,拖著這東西回來,正看到你再自尋短見。”言傷並不知道他心裡所想,只是見他面色冷凝怕他再胡思亂想,於是一邊掏出一把匕首來割開老虎的喉嚨一邊道,“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若你真的不想活了,告訴我。我會乾淨利落的給你一劍。”
“……我不會再自尋短見了。”
葉訣現在相信了,這個女子足夠強大。她能在劇毒藥草中打滾;能掉下懸崖而毫髮無傷;能徒手打死老虎;能面不改色當著男子的面剖開老虎……
這樣的女子,就算再帶上一個他,也是沒有什麼困難的。
女子纖細的手指有力的握著匕首,剖著鮮血淋淋的老虎。葉訣咳了幾聲,剛想說話,肚子卻已誠實的叫了一聲。
“……”
“……你餓了?”言傷說完便覺自己在說廢話,一個行軍打仗仰仗力氣慣了的男子,接近一天半不吃東西,不餓才是絕不正常的。
想到此處,言傷丟下匕首,用樹葉裹了些野果走向湖邊。葉訣靠著石壁坐在一旁,又輕咳了幾聲。
他本不是貪圖口腹之慾的人,奈何五臟神卻是絲毫不給面子……
言傷將自己手洗淨了,又隨手將野果洗了洗,這才捧著野果走回洞穴,將野果遞給閉眼假寐的葉訣。
“餓了就吃,大男人不必扭扭捏捏。”
“……謝過綠漪姑娘。”
言傷見他說話一直是禮貌疏離的,再看看快要亮起來的天色,心裡默默有了計較。
“天要亮了。”
葉訣手裡捧著野果,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言傷一把撈了起來。
“……綠漪姑娘。”
“嗯?”言傷面不改色將他“扶”進洞穴靠在洞壁旁坐下。
“我認為即使我受了傷,我也是個男子。”
“你自然是男子,我為你包紮時看到了。”
“……咳咳!”葉訣猛然咳嗽起來,二十八年來第一次被女子堵得喘不過氣來。他努力喘了幾口氣道,“綠漪姑娘,你我男女有別。以後我要走自會自己走,你不必這般扶我。”
“天快亮了。”
言傷卻是沒接他的話,只是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次。葉訣仰面看他,只見面無表情的女子將帶血的匕首在手上掂了掂,隨後便繼續處理老虎去了。
“我打死的這隻老虎,是雌的。”說著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樹林,又望了一眼葉訣,“天亮了她的夫君若是來報仇,正面遇上我是打不過的。”
“……有我在。”
“你在又如何?”絲毫不給面子的將目光落在葉訣的肩傷上,言傷擦了擦額上的汗,“我尚且敵不過它,更何況你一個傷殘人士。”
……傷殘人士。
葉訣手上帶過不計其數計程車兵,從未有人說過他是傷殘人士,更未有人用這樣輕蔑的目光瞧過他。心裡某些情緒微微翻湧起來,葉訣幾不可聞的哼了一聲,閉上雙眼。
“綠漪姑娘既然毫髮無傷,不是傷殘人士,為何擔心打不過區區一隻畜生?”
“因為我並非毫髮無傷。”
“……”葉訣猛然睜眼,正看到女子微微嘲弄的笑。他視線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卻是沒有發現任何傷口。心裡其他情緒在這時都收了起來,葉訣努力地想撐起身子,“綠漪姑娘傷在何處?”
“我傷在何處你不必知道。”言傷將老虎血淋淋的腸子抽出來丟掉,又回頭去看他,“因為我著實是個強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