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特別是眉眼之間,加上小的時候圓圓胖胖的,像個男孩兒。父親給我拍過許多稚氣十足的照片,還在其中一幅照片背後題了一首打油詩來“醜化”我:“眼呈三角形,嘴像拋物線,哪像女孩兒?分明小渾蛋……”憐愛之情充溢其間。他還曾經不無得意的對張大學說:“要是把小鷹放到鴉兒衚衕,那就是一個隊伍的!”——意思說我與他其他兒女長得很像。
我至今還保留著一張自己的大頭像,照片上的我,大概五歲左右,圓圓的小臉,彎彎的笑眼,嘴巴咧著,笑得甜甜的,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仔細看,會發現我的頭髮上居然彆著一枚曲別針,這也是父親蕭軍的“傑作”。
那天,他到包媽媽家接我出去玩,想在中國照相館給我照張照片留念。他自己很喜歡照相,也喜歡給孩子照相。那時,他每年都會給我照幾張相。後來我長大些了,從五年級開始,他曾經要我每年都要照一張照片送給他。
等到要拍照了,攝影師發現我前額有一縷碎髮總垂下來,擋住我的眼睛,就讓蕭軍找個髮卡幫我卡住頭髮。
上哪兒去找髮卡啊?蕭軍轉了一圈,見攝影師還等著,他一眼瞥見紙簍裡的紙上有個曲別針,急中生智,立刻就揀出來把它別在了我頭髮上、留在了照片上。
從我出生住到包媽媽家裡,直到*開始之前,蕭軍每月都要去看望我。初起時,每週要去兩三次。
父女如影(7)
1966年,*前夕,我上六年級了。一天晚上,蕭軍又來看我,臨走時讓我送送他。路上,他告訴我,“你知道麼?我是你的父親”。
由於我從幼兒時期就已經從包媽媽那裡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世,所以並不吃驚,只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我靜靜地聽著他講述。
那個晚上,在路燈昏暗的小路上,蕭軍簡單講了自己的身世、家庭和遭遇,並承諾等到我18歲時,會把一切都講給我聽,會把他與我生母交往的信件和所有的照片交給我。
然而,這一切沒能完全實現。
*中蕭軍家裡幾次被抄,許多東西不知去向。我只從他手中接過幾張照片,其中有他為兒時的我拍的照片,還有他與我生母在北海和頤和園的合影。在這些照片後面,蕭軍或題了詩或寫了字。題著“醜化”我的打油詩的那張“傑作”,也在其中。
1966年開始的*,我的父母就都沒了音信。外公外婆在*剛開始抄家之時,就被公安部門帶走保護起來,好長時間不知下落,後海邊的小樓人去樓空。
我的生活,就全由包媽媽一家承擔起來了,我也徹底成為了包媽媽家的一員。
1969年9月,我去了黑龍江兵團。
1970年冬天,我從黑龍江兵團先後給北京和山東有關部門寫信,請他們幫忙尋找蕭軍和張大學的下落。
1971年初,我收到了父親蕭軍寄來的親筆信,信上簡單述說了他幾年來的情況,還寄來一張他新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很瘦,頭髮已經花白了,但是精神還好。
他在照片的背後寫著這樣一段話:“英兒,這是我第一次還家照下的一張照片,送給你罷!蕭軍 時年六十三歲”,我現在仍舊珍藏著。小時候我總嫌“鷹”字太難寫,就偷懶寫成“英”,於是後來就鷹、英通用了。
母親張大學的信來得稍晚些,她在*期間被抄家,被扣上“資產階級政客”的帽子,隨著丈夫一起下放到了邊遠農村。
接到父母來信,知道他們都還健在,我悄悄地哭了。因為,當時我的頭上頂著數頂黑帽子:反動文人子女、封建領主後代、修正主義海外關係……連對父母的思念之情也不能表達。
其實,在他們的心裡,也一直牽掛著我,時時關注著我的訊息。
1973年初,蕭軍得到一個關於知青返城的訊息,當晚就趕去告訴包媽媽,恰好正趕上我回京探親。這是我從*開始後,七年來第一次見到他,看著他滿頭白髮和消瘦的臉龐,我有些心酸。
在1973年底,我回到了北京。見到母親則更晚些,已經是1974年的秋天,我們已近十年沒見了。
十年,一個孩子成長中不可復得的非常歲月,他們卻都無奈地錯過了。
到了1979年,中國發生了巨大的變革。我從報紙上看到了有關蕭軍*的訊息後,就趕去看望他。他告訴我,他復出了,要重新以作家身份開始工作了。
接下來,他開始不斷出席各種會議,應邀到各地演講,帶團出國訪問,十分繁忙。我在為他高興之餘,心裡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