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的是那隻被高高捲到天空的雷北克蟲,地蛭收緊有力的軀體想勒死它,在巨大的身體下它纖細得幾乎看不見,可是弗克爾斯看見了,也許是因為練劍而造就了一雙有著優秀動態視力的眼睛,他看到蟲子纖細的手毫不猶豫地掀起一片地蛭堅硬的鱗甲,然後像把鋼刃般,插進下面柔軟血肉的內部!
接著,那高高昂起的身體靜止了一秒,從捲起蟲子的地方癱軟下來!蟲子利落地從高空跳起來,在藍紫天空中,它的身影像只白色的風箏。
它弄斷了它的脊髓!弗克爾斯想,視線的一角,他已經看到了它們殺戮的方式……又一隻雷北克蟲利落地把手伸進巨蛇的身體裡,當它再把沾滿血紅的手臂抽出來後,被廢了行動力的身軀已經癱瘓。
它們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像一群沉默地幹著嫻熟工作的工匠,弗克爾斯聽到費邇卡在大叫……過大的轟鳴聲讓他必須大喊,「拔你的劍,弗克爾斯!」
上面龐大的蛇身壓了下來,一片黑暗遮住了視野,轉眼已到眼前!「劍尖向上,劃弧!」
弗克爾斯迅速照做,他並不明白費邇卡的用意,純粹是劍士的條件反射,因為覺得危在旦夕而必須做點什麼,也因為,說話的是費邇卡,他的意識裡只有聽從。
一道微弱的弧光悄悄在頭頂亮起,像朝霞羞澀的薄紗,微弱地劃過。
「散開!」費邇卡叫道。
弗克爾斯一時沒聽明白,實際上那是個隸屬於古語言的單詞,只因在這個空間他才聽得懂意思。
光弧突然分開了。像被微風分開的水光,鱗鱗散開,變成無數細小的光絲,組成無數小小的菱形,像宮廷宴會華麗的水晶吊燈。
緊接著,頭頂的巨大蛇身嘩的一聲散開,像突然落下的陣雨般。
弗克爾斯怔在那裡,頭上確實像下了場小小的雨,他聽到無數細碎的東西呼呼啦啦地從他們身邊落下,落入猶在飛揚的塵土上;頭頂飛揚的土塊終於慢慢散去,視線中,他看到那蛇身已經消失了一半,另外的部分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分解……一粒粒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菱形肉塊掉了下來,沒有鮮血,像最和平的分解,轉眼間,像條龍一樣長的蛇身已經被分解殆盡,並迅速蔓延到另一隻交叉的身軀上!
他怔在那裡,看著那隻龐然大物慢慢變成一地小小的菱形碎肉。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雷北克蟲像是感應到了危險迅速後退,只要不沾到蛇身它們就不會有危險,因為力量只能透過實體傳導。
煙塵已經散去,弗克爾斯第一次發現這東西究竟有多大……觸目所及之處全是翻起的土塊,盤根錯節的巨大身軀織成了一張不規則的網,但現在一切已被分解,前面的土地突然塌了一大片,遠遠的幾乎看不見盡頭,他意識到它實際還有一大部分在土地裡。
是他乾的?
費邇卡嘲諷地聲線傳來,「如果你已經從你偉大的功績中回過神來,騎士大人,可否賞臉從我身上離開呢。」
弗克爾斯一怔,注意到自己還壓在費邇卡身上,連忙站起來,後者站起身,拍拍塵土。
「這把劍。。。。。。」弗克爾斯說,「剛才它。。。。。。」
「殺死了一隻地蛭,這件事就讓你那麼不可接受嗎,弗克爾斯。」費邇卡說,「不過我得承認,你用得比想象中好一點。還有,你最好小心點兒,它們看那你的目光火熱呢!」他嘲笑道。一群漂亮的雷北克蟲眼睛發亮地盯著這個意外厲害的人類,被它們用這種目光看絕不令人愉快。
細魚……這是那位雄性首領的名字,是某種生活在滾水中速度極快的魚類,比較諷刺的是,很多年後常被作為女性的名字,擁有了纖細靈巧之意……走過來,可它並沒有衝弗克爾斯走過去,而是站到了費邇卡面前。
「你不太對。」它說。費邇卡揚眉,細魚繼續道:「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你不只是你。」它疑惑地看著他。
「只是和束縛之名有些不同罷了。」費邇卡說,「比起這個,我倒是很想知道,為什麼你們看上去年齡不一?」他問,突然扯到不相關的問題,但眼中的興趣卻又不像假的。
「因為進化時的那場戰鬥。」細魚說,「身體被『那東西』吃得多,年齡自然會小一些。」它說,連妻子的名字都不願意提。
「為什麼你看上去年齡最大?」費邇卡問。細魚眯起紅色的眼睛,「因為我把她們三個都吃了。」它說,眼中閃耀著與生俱來的恨意。
弗克爾斯目送它離去,造物的規則註定它們有著只存於傳說的絕世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