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兄在想什麼?”
元越澤苦笑道:“只是一些無趣兒的事罷了,比如生命為何物,人死後又會到哪裡。”
突利一呆,來到他身邊席地而坐,道:“這種事最好不要經常考慮,因為頭痛死也不會想出個所以然來,一個不好,還會入魔。”
元越澤失笑道:“這是我自懂事起,第一次因無事可做而想起這類問題,突利兄見笑了。”
突利道:“直覺告訴我元兄內心依舊有擔憂的事,不知什麼事能讓你都放不下?”
元越澤嘆了口氣,把劉昱的事說出,突利倒抽了一口冷氣,道:“這等惡人竟得到了中原四大奇書中最虛無縹緲的‘戰神圖錄’,若假以時日,那還了得!”
元越澤暫時不想理會神出鬼沒的劉昱,轉換話題道:“突利兄已洗髓伐毛,若有心的話,將來必有一日可破碎虛空而去。”
突利訝道:“難怪小弟自被嫂夫人救醒後就有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頓了一頓,又道:“小弟從前的人生目標是先一統草原,再侵入中土,現在自然是不成啦!不過與元兄接觸多了,我漸漸生出一個疑問:假如我的理想真的實現,我究竟該歡欣還是空虛呢?人就像一個爬山者,每前進一步,都為生命帶來新鮮的滿足感,可當爬上最高的山峰時,便是盡頭,跟著要往下爬,回到平凡而不斷重複的日常瑣事、應付人世間的各種煩惱。這不是空虛又是什麼?”
元越澤聳了聳肩膀,道:“假若你的追求是永無止境的,那就等於在攀登一座永遠也摸不到頂峰的高山,可永遠享受著登高攀登,邁向目標的樂趣和煩惱了。”
天際,一顆流星稍現即逝,好似一個夢想的幻滅,又像一個夢想的開始。
突利沉默半晌,虎目閃過異彩,興奮地抓住他的寬肩,用力搖晃道:“我終於明白了!”
搖了半晌,他才停了下來,整個人的精神大變,神采飛揚地道:“我準備了一批人,過些日子即可南下,在兩年內可助元兄訓練出素質絲毫不遜色於金狼軍的騎士。”
元越澤大喜。
騎戰之利,人人皆知,但縱觀中土,只有李世民天策府麾下悍勇無倫的三千玄甲鐵騎稱得上無敵騎兵,更有‘天兵’之稱,人數雖少,卻無懼敵陣的千軍萬馬,雜在唐軍中,伺機突擊,屢建奇功,所向被靡,只要對方陣腳一亂,己方大軍便趁勢狂攻,內外呼應,令敵人飲恨沙場,薛舉和劉武周均因此吃大虧。
親眼見識過草原騎兵,元越澤對中土的騎兵越來越沒把握。戰馬和裝備方面有飛馬牧場提供,當然不用擔心,但將才、騎術、戰士質素等方面卻是硬傷,人人都想自己的騎隊有過人之威,可這種事知易行難,更受諸多條件限制,突利這“借”人一招立刻為洛陽軍騎兵團注入新鮮的活力。
二人由最初因利益而結識變成真正肝膽相照的知己,興奮之下又東拉西扯地聊了起來。
元越澤趕回龍泉時,已是一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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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出現在城樓哨兵的視線範圍內時,立即有人開啟城門,恭敬地迎了進去。
龍泉變成了一座不夜的城市,家家點起燈火,間或還有人放爆竹,可知躲過滅族危機的百姓們有多開心。元越澤走在比白天還要熱鬧繁華的朱雀大街上,接受著龍泉軍民潮水般起落漲退的歡呼聲和掌聲,連連回禮,氣氛熱烈至極點。
就在他大感吃不消時,宗湘花出現了,許是為了慶賀,她換上一襲漢族味兒十足的華麗亮銀紋黑色長裙,令元越澤眼前一亮,泛起驚豔的感覺。
二人並肩而行,感受到元越澤頻頻射來的灼灼目光,宗湘花心生窘迫,微垂頭道:“公子對粟末族人的恩德,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
元越澤搖頭嘆道:“侍衛長該記得我當日在皇宮廣場上說過的話,我離開後,請幫助大家忘記我吧!”
宗湘花別過頭來,盯著他駭然道:“你這便要走了?”
她與元越澤身高相同,是他見過的女性中個頭最高的,一陣如蘭似麝的幽香撲面而來,元越澤一呆,亦沒有注意到她突然改變的稱呼,半晌後方嘆道:“感覺上,我來龍泉已經很久了……”
宗湘花盯著他半晌,清冷的玉容上飛過兩朵淡淡的紅雲,扭頭望向遠處,平靜地道:“許是因為公子與龍泉軍民同心作戰過吧!”
元越澤點了點頭,道:“我與突利已經說過,他會尊重你們的習慣,照顧著你們的族人,不需要你們再臣服於誰。而你們所佔位置在大草原上是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