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那果實紅棗大小,瑩瑩透著參香。他叫了何首烏一聲,一丟,這五百年的寶貝在他手裡就跟彈珠一般扔出去了。
胖子一驚:“解連環,你這是……”
“千年已過,第二顆參果已成。若那小子差上一步半步,便用此物助他一臂之力吧。”說完,長白參王揮了揮手衣袖,優雅地轉身。
解語花一怔,忙追道:“爹,你——”
“我要閉關了,你小子自己找個地方開花去吧,十年內不要叫我。”
張起靈沒有片刻停留,連夜下了山。
雖然他尚未恢復記憶,但是可以根據當時的情況推測出自己的作法。既然三年前他會下山替吳邪尋藥,那麼他必然會將人安置好,只要順著自己慣常的行事方法去思索,“吳邪”的去向並非難尋。但是,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並不是一個寬鬆的時限。他手中的參果,加上解連環給的另外一顆,加起來是千年的修為,足夠補上吳邪損去的一魄。當務之急,是立刻凝聚吳邪飛散的靈體。
三魂七魄,無形無影,固然難以尋找,但也並非全無可能。人死後並不能立刻意識到自己已經離世,三魂七魄在迷濛間會下意識地徘徊於生前留戀之地,魂魄愈散,思緒愈紛雜,愈瑣碎。一件生前從未留意過的小事,也可能在死後魂牽夢繫。平日裡那人參娃娃最愛說各種事情給他聽,那時候吳邪記憶尚不完全,有時候說些瑣碎片段,有時候只說些尋常小事。張起靈愛看吳邪講故事時那神采奕奕的樣子,卻也只是聽,鮮少回應,如今想來,卻大多熟記於心。那些故事裡的地方,他一一找去,總有機會找到的。
這一場豪賭尚未結束,勝負還未見分曉。
吳邪自小生在溫山軟水的南方,他常說自己的家鄉連雪都是細緻的,美則美矣,但談不上壯麗。他聽家裡人說過不少關外的奇景,其中便有座巍峨的長白山。是以三年前,他終於踏上這片土地,仰望那白雪皚皚的山頭,心中激動可想而知。
張起靈途徑他們落腳的村落,徑直走向那座破敗的房屋。
這家的人三年前被狐妖襲擊後沒多久,便舉家遷徙去了南方。人一走,房子就此空了下來,三年來無人整修,院子雜草叢生,三間木屋也破敗得很。張起靈走進左邊的一間。這裡應該是客人的屋舍,三年前吳邪就是在這裡救了他一命,自己卻沾染邪氣。自那以後,吳邪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風雪長白,靈脈探秘,天雷渡劫……直到換魂易命。
屋子不大,進門便有個小灶臺,可以自己起火,不過灶臺上滿是灰塵,水缸也早就空了。他又走了兩步,轉彎便到了內室,空蕩蕩的一張床板,角落裡是落滿灰塵的殘破的蛛網,晌午的光線從破敗的屋頂落在地面,透過破碎的窗紙剛好能看到院子裡破舊的籬笆。
心底的悸動越來越強烈,靈魂相吸的感覺越發明顯,他幾乎都能聞到那絲總是縈繞在身邊的參香。突然,輕而又輕地腳步聲傳來,有人推門而入。
張起靈回過頭,看見和記憶中毫無變化的青年急匆匆地衝入房間,二話不說便開始收拾東西,嘴裡憤憤嘀咕著:“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進山麼,你們不去,我去!我一個人也能把小哥帶回來,我——”青年抬一頭,目光與張起靈對個正著,頓時整個人一個激靈。
“小哥!”
他把包袱一丟,衝上前拉住張起靈,緊張兮兮地看了一圈,確定他無恙後才鬆了口氣。
“小哥!你怎麼才回來?你這一走就是三天,一點音訊也沒有,我還以為你遇上棘手的妖怪了!那些村人個個惜命,都不願意進山救人,連給我帶路也不肯。你再不回來,我就自己去找你了!”
青年拉著人坐下,喋喋不休地訴說著,張起靈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只是眼神一刻也位離開過青年身上。半透明的青年顯然絲毫沒意識到自身的變化,他還沉浸在三年前的那場夢裡,擔憂著三日未歸的張真人——這只是吳邪的一份執念,隨著飛散的魂魄回到了這裡,化為虛無的形體,繼續守著生前的等待。
“小哥,你不知道,我做了個夢,夢見你被一隻狐妖傷了,渾身是血地倒在門口,大夫都說沒救了……”吳邪說著說著,聲音弱了下去,“還好只是夢,我總算放心了,我……哎?”
身體突然被抱住,吳邪一僵。那一瞬間,和擁抱的力道一同傳來的還有鋪天蓋地的悲傷,無形的情感像魔咒一樣直侵他心底,讓他無法動彈。不知為什麼,只是這樣身體想貼,他便好像接收到了那人所有的情緒。
吳邪陷入迷茫。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