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加起來也不過就二兩。可這個小丫頭,一開口就要十兩。讓他情何以堪嘛!
可話又是他親口說的:讓她隨意挑,一旦有相中的,他送她……
問題是,他哪裡想得到,一個不過五歲的小丫頭,竟然會相中這麼昂貴又沒什麼大用的玻璃鏡做禮物。
還以為所有如她這般年紀的小丫頭,都只熱衷於街頭雜貨鋪裡賣的那些五顏六色又極其廉價的緞帶頭繩、柳木篦子……
是他的失策!不該將話說得這麼滿!
現下如何是好?
“哥哥,我就要這個!這個照得見我的臉,不像家裡的鏡子,那麼模糊!”槿璽佯裝捨不得地捧著“琉璃軒”裡僅存的這把玻璃小手鏡,笑眯眯地望著齊琛。
玻璃鏡耶!逛遍前門大街,唯一入了她眼、可以藉以憑弔現代生活的精神寄託。無論如何,她要將它拿下!
十兩!
據說他便宜爹一年的俸銀是一百八十兩,平均下來,月入十五兩,她這一買,就要花去她便宜爹大半個月的俸銀。
齊琛聽完她非要不可的理由,忍不住直翻白眼。
廢話!家裡的銅鏡,才值多少錢!這麼小一枚玻璃鏡,足夠買下家裡大大小小所有的銅鏡還有餘呢!
“璽兒,要不……”齊恪接收到弟弟遞來的求助眼神,輕嘆了口氣,出聲欲勸。
“小姑娘,可是相中了這面手鏡?”
得到看店小廝的彙報後,“琉璃軒”的大掌櫃從櫃檯後繞出來,撫著飄至前襟的花白鬍須,笑著朝槿璽確認。
“是呀。老爺爺,可否便宜些。瞧,我與哥哥們身上就剩這麼多銀子了……”槿璽一聽,頓覺有戲,立即翻出末兒遞上來的荷包,一股腦兒倒出裡頭的兩綻小紋銀,仰頭望向掌櫃,眼裡盛著滿滿的渴望。快答應,快答應!二兩銀子賣了她吧。
“好說!”掌櫃笑眯眯地點點頭,這枚鏡子是一個客人放在他店裡寄賣的。擱了都快十年了,這才碰上個願意討價還價的。
雖然一下子就還去他八兩銀子,不過,那個客人也說了,只要有人在看到“十兩”的標價後還願意買,他就願意賣。無論最後成交的是什麼價。
咦?這麼爽快!那“十兩”的標價莫非是用來宰肥羊的?
槿璽狐疑地瞅了眼白鬍子掌櫃,付了銀子後,接過這面玻璃手鏡。翻來覆去地仔細瞧了好幾遍,才確信鏡子的的確確是用貨真價實的鍍銀玻璃製成的,雖不及後世的玻璃鏡來得清晰精緻,卻也相當不錯了。畢竟,這裡是三百多年前的大清朝,她不該吹毛求疵的。
直至走出“琉璃軒”大門,齊恪齊琛兩兄弟才回過神。
瞥了眼正傻兮兮地把捧著剛到手的玻璃鏡把玩的妹妹,心下忍不住暗歎:她這還價的水準也忒高了。撈出丫鬟荷包裡的二兩銀子,就說是他們四人身上的全部家當。更詭異的是,那個白鬍子掌櫃,居然也會聽信她的說辭,要價十兩的玻璃鏡,一瞬間就貶值為二兩。
是誰說的這“琉璃軒”不掛虛價不給議價的?他們尾隨著毫無貴賤意識的妹妹,大著膽子頭一遭踏入這“琉璃軒”,就見識了一幕一口氣砍掉八兩大銀的討價還價。主角之一還是他們這個方才五歲的妹妹。
這一上一下的落差,未免也太大了。兄弟倆唏噓不已。
末兒則掂了掂一下子就被用罄的空荷包,面色為難地看了看對銀兩物價毫無概念的格格,心下焦灼不已:這下子,可怎麼回去向福晉交代呀!那二兩銀子,可是福晉交由自己保管、專給格格買點心果子的幾個月零用呢。
“收著。”這廂正思索著要不要提醒格格,那廂就見齊恪遞過來二兩銀子,這是他與齊琛最近幾個月積蓄下來的零用。既是答應要買禮物送槿璽,就不會食言。
“這……少爺……”末兒吶吶地低喚,不知該不該伸手接下。
“既是哥哥們的心意,就收下吧。你也不想讓額娘生氣,對不對?”槿璽朝末兒眨眨眼,笑嘻嘻地勸道。
聽得齊恪齊琛兩兄弟一陣無語。感情她是早想好了要拿他們的零用來抵她的漏洞了?
“妹妹,還要逛嗎?”齊琛顫著小心肝兒弱弱地問。
“當然啦。不是說用了午膳再回去嗎?”槿璽調皮地咧咧嘴,別忘了還有午膳呀,親愛的哥哥們!今天不將你們的荷包榨盡,她就不姓林!哇咧?她現在確實不姓林唉?
唔,管它的呢!反正讓她一個三十歲的熟女喊一對十三歲的雙生子兄弟為“哥哥”,怎麼算都是她吃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