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勁裝的魁梧男子,正在裝馬擦刀,冷不等被丹菲闖入,猛地將刀拔出,轉眼就將丹菲圍住。
丹菲驚駭地瞪圓了眼睛,猛拉韁繩,手下意識搭箭拉弓。雙方對峙。對方人多勢眾,立刻顯出丹菲的弱勢出來。
領頭一個男子面色陰鷙地走來,道:“下馬!休要我們動強!”
旁人道:“孫兄怕甚?砍了就是。”
另有一人唾道:“傷了大姓家的女郎,這事就沒法收拾了。”
丹菲慢吞吞下馬,腦子飛快地轉著。這群人這身打扮,分明是刺客。今日山林裡權貴雲集,場面雜亂,趁亂刺殺再合適不過。就是不知這些人要刺殺誰。
這時候,韋皇后的名頭真是絕佳的保護傘。丹菲當即道:“我乃皇后近身女官!”
“皇后的女官?”那個奸嗓子的冒失鬼又道,“怎麼又派人來了……”
領頭的男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丹菲機靈,心裡頓時一片敞亮。這些人就是韋皇后安排的!
她隨即掏出名牌舉起了起來,道:“我乃皇后女官段氏,這名牌可不作假。是皇后遣我來的。”
那個孫郎盯著名牌皺眉。丹菲看他有幾分眼熟,像是在皇后的別院裡見過。那此人定也見過丹菲的。
果然,孫郎看了名牌,再仔細打量了丹菲幾眼,警惕的神色緩和了許多,道:“原來是段娘子。換了胡服,一時沒認出來。”
丹菲心裡大鬆一口氣,面上卻一片從容,矜持地點了點頭,“皇后讓我來問一聲,諸位郎君到底何時行事?眼看日上三杆,再過一會兒怕那人就要回營了。”
孫郎抱拳道:“勞娘子回稟皇后,說奴已經佈置好了,就等相王路過時下手。”
相王!韋皇后竟然要殺相王!
“有何不妥?”孫郎目光灼灼地盯著丹菲。
丹菲暗暗冒了一層冷汗,道:“之前在營地裡,見相王身邊跟的隨從不少。你們以寡敵眾,可不要失了手,反成了皇后的累贅。”
孫郎冷聲道:“別處還有兄弟把守,不需娘子操心。娘子只需回去稟報皇后就是。”
丹菲就等他這句話,也不同他客氣,旋即翻身上馬而去。
孫郎冷冰冰地望著丹菲的背影,扭頭朝旁邊手下道:“你跟著。她若有不妥,直接處置了。”
“可是皇后那兒……”
“皇后才派人來過,她又來,有些不妥。”
那手下應了,立刻騎馬追了過去。
丹菲離開潭邊,策馬狂奔了一刻,這才停下來喘口氣。她一路上腦子飛快地整理著思路。
聖人如今只有兩個皇子,一個遠在天邊,一個還年幼。若聖人駕崩,為著社稷穩固,相王極有可能即位。這局面對韋皇后極不利。
當初廢太子事後,韋皇后就在聖人面前進讒言,指控相王和太平公主也參與了謀反一事。當時聖人召相王和太平公主責問,是相王一番哭訴,聖人不忍兄弟姊妹再自相殘殺,才將此事放下。
可聖人放下了,韋皇后卻積下了心病。眼看聖人的身子漸漸老衰,相王若即位,定不會善待韋皇后。所以韋皇后便打算趁圍獵之際刺殺相王,或裝作出了意外,就可出去心頭大患。
丹菲雖然服侍韋皇后許久,然而只算親信不算心腹,這事丹菲之前連半點風聲都不知道。這等陰私的事,想必只有韋皇后和韋家人才知道,沒準連宗楚客等人也瞞著。
想到這裡,丹菲摸了摸紅菱的頭,“紅菱,你知道崔景鈺在哪裡嗎?我們去找他。”
紅菱極通靈性,輕輕籲一聲,馱著丹菲就朝東面奔去。
崔景鈺同一群年輕郎君正在一處開闊地上休息。奴僕忙碌地收拾著先前獵到的獵物。崔景鈺運氣極好,方才圍獵的時候比眾人落後一步,反而活捉了一頭乳鹿。小鹿嬌弱可愛,如一隻小狗大,正是女孩子們喜歡的。郎君們都在說笑,讓他將小鹿送去未婚妻那裡,博佳人一笑。
丹菲不敢貿然過去,尋思了片刻,拔下頭上一根扁簪,把陽光朝崔景鈺折射過去。
崔景鈺正抱著小鹿,眼睛忽然被一道光閃過。遠處林中,人影綽綽。他心下了然,不動聲色地將小鹿交給隨從,藉口去更衣,離開了人群。
丹菲騎在馬上,隔著林子和崔景鈺對視了一眼,隨即調轉馬頭而去。崔景鈺跟了上來。兩人一直走到一片密林之中才停了下來。
“你怎麼來了?”崔景鈺皺眉打量著丹菲的胡服。
“先不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