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有一道凌厲自他眼中透出:“他耐不住了?我也忍了這麼多年。數次與突厥之戰都因他從中作梗而不能盡殲之,他倒知道一旦沒了異族之患,藩侯便形如雞肋,撤藩勢在必行。此次便顛倒過來,先靖內後攘外。”他緩步站到案前,在那攤開的地圖上一點,修長手指沿北直上:“撤藩的仗是必打的,早來便有早來的打法。安了內藩直接指兵漠北,畢其功於一役,我要讓東西突厥一併再無翻身之日。”
數人無語,都凝神在那圖上打量,南宮競看了半晌,說道:“燕州,易守難攻,怕是最難的一處,不過在這圖上還看不究竟。”
夜天凌對左原孫道:“這些還得勞煩左先生。”
左原孫微笑著看了卿塵一眼,道:“四爺還有……”卿塵忙悄悄搖頭,左原孫話鋒一轉:“還有時日,四爺便放心。”
陸遷從圖中抬起頭來:“便是全勝,之後休養生息也大費年月。”
杜君述亦道:“雖說不是不能打,但只苦了軍士百姓們,實乃下策。”
夜天凌眉峰微鎖,眾人不說,卻都知道,握權,也是勢在必行的了。各自心中細細斟酌,前方後方,都得想最壞的打算,亦要十分穩妥才行。
養精蓄銳,志圖高遠,等了許久的一刻,如今箭已在弦上。
一池波靜小屏山
暮春倏忽,一晃已是初夏時節,草木歷了暖風潤雨,鬱鬱蔥蔥蒼蒼翠翠的舒展開來,遮了驕陽當空,只灑下淡淡光影斑點,靜裡透著細碎的明媚。
天機府前安沉崢峻的青巖穩穩牽了石橋,只一轉,便園色闊朗,一波蓮池陽光下反射出粼粼觳紋,如金如銀,耀得人睜不開眼。睡蓮嬌嫩,粉白淡紅輕綴了幾點,含苞待放的依偎在那碧葉恬恬中,池魚錦麗,密密叢叢,花箭陰中喁喁細語,悄然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