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的味道後,渣滓佈滿了舌頭。這讓她試著找回自己時多少有些沮喪,回頭看看女兒,可愛的天勤正坐在大床上不斷摔打著一隻橡皮鴨子,啪啪作響,一邊摔打一邊看媽媽,突然,小姑娘咧開小嘴朝母親開心地笑了一下,口水流出來,還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如陽光突然穿透陰霾照進洞穴般,何琳一掃心中的積鬱,撲上去把她抱起了,雞啄米似的在女兒小臉上親了又親:“臭小豬,臭寶貝,我們以後要天天高高興興的,我們不再生氣不再戴枷鎖了!”
然後她抱著女兒在陽臺上看到傳志下班回來了,胳膊一甩一甩鴨子似的,這是他遇到開心事的標誌。
看他進門,她馬上出門,站在樓梯拐彎處,若無其事地惦著女兒。
果然,傳志進門後就去他媽房間了,去宣佈到目前為止他遇到的最大利好的事情之一——他很快成為一家地產公司的副總,年薪三十萬!當然,這只是個開頭。
老太太發出一聲暴響,“啊!俺的兒啊,不孬!這次俺一定得俺兒的濟!三十萬是多少?能買一套小房不?”
兒子在母親殷切的目光下變得如此高大,充滿了自豪與成就感:“也就是個首付,兩年就能還清。”
“兒啊,你得給你娘買個小房啊!俺這一輩子也算是得了兒子的濟啦!你兄弟姐妹來北京看娘也都有個落腳的地方,比住這兒強,刺蝟一樣,扎人心疼……”
然後是兒子的應和聲,“給您買個複式的……”
“啥叫複式?”
“就是樓上樓下。”
“樓上樓下,電燈電話!那俺就帶著大龍住樓上!”
……
他永遠這樣,永遠第一個想到討他孃的歡心,其他人排到後面;永遠不知道他的家庭核心成員是誰,有多少;他自己的錢永遠是他自己的,永遠先滿足他潛意識裡的家庭最重要的人物。這個人沒有長大,還在陰影裡,他依然不是個獨立、成熟甚至有信心的男人,也行這方面他永遠成熟不了,永遠在母親與妻子、母親的家庭與妻子的家庭中疲於應付。這是他的價值觀和潛意識行為,掙多少錢都解決不了問題。她曾經盼著他心靈迴歸,成為命運共同體,可他迴歸也回到他潛意識的家庭,新家庭對於他,只是個新家庭,裡面的人並不重要。他有一套強大而頑固的家族、血緣、榮耀共享及彼此輔佐的家庭價值觀體系,她改變不了的,可能的是她也被同化為這個體系的一部分,小心地遮蔽起自己的幸福和感受,為一幫子人的未來去奮鬥,成為一個堅信成功改變命運的族群中的一個支撐,一片磚瓦,在爭爭吵吵、入侵反入侵中徹底淪為他們中的一分子。
何琳退回房間,輕輕拍著女兒入睡。天勤小嘴巴搭在母親肩窩處,一個又一個的哈欠,要睡覺了。
這時傳志興奮地上來,先去衛生間嘩嘩啦啦開閘解壓,然後換了拖鞋,撿了個最好的姿勢在沙發上坐好——這一過程中還納悶老婆怎麼不對自己發表意見了呢?偏偏何琳晃動著不看她。
這個興高采烈的男人先咳了一聲,“嗯,以後你上不上班也沒關係了,在家好哈看孩子吧……”
何琳不說話。
“給你說個事,明後年我單位可能要分房,價格很便宜,白撿一樣,到時我們大家都有住的地方了,打著滾都住不到邊,猜猜我……”
“我們離婚吧!”
連空氣都僵了一下,傳志愣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會兒,大聲地:“你神經病啊你!”
何琳態度堅決:“我們離婚吧!”
傳志火了,“找事啊!你什麼意思?你不能等我把話說完?我她媽單位開眼了,天上掉餡餅,砸到我頭上了,你一直不掙錢不夠維持家用的老公馬上要年薪三十萬了,還有福利房可分,你發什麼神經啊!”
傳志簡直氣得哆嗦,以為她又提高抗衡他新增長的社會地位。但聲音如此之大,把天勤嚇哭了。
何琳拍著女兒的小屁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不正好嗎?你現在能掙大錢了,翅膀也硬了,不用看我們眼色了,我們的作用也越來越小了,你可以做你更該做也一直想做的事了,為你的家族你的母親你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添磚加瓦吧。我累了,想要清淨簡單一點的生活。”
傳志鐵青著臉,“說到底你還是對他們有意見!你一直對我家人有意見,你怎麼不想想那是我媽,說的是人話嗎?沒有她當年的付出怎麼可能有現在的我?!”
何琳淡淡地笑,“所以我和女兒決定把你再還給你媽,你和你一大家子彼此更重要,也更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