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了!”
鬱華明看著女兒和妹妹一唱一和,趕緊熄火,“別那麼渾身是刺,怎麼也是老太太專門趕來照顧你,知人家點情,別像人家欠了你似的!一個老太太一輩子種地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有點落後迷信思想不足為怪,不信就是了,別針鋒相對地吵架,你讓傳志在中間怎麼做?”
“他怎麼做?這一切還不是他自找的?忠孝想兩全,本是兩家人,非拉著併入一家,左右沒臉,裡外不是人,不正是這種二十四孝子想要的結果嗎?你管他在中間怎麼做呢,天下難當糊塗蟲呢!”鬱華清的絮叨。
老何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在電視上看過,河南一些農村流行一種藥水,婦女喝下去,能生多胞胎,前幾年那幾個村子經常一家四五胞、五六胞地上新聞,那孩子生下只有斤把重,一個大信封就能裝進去,的確是男孩偏多……”
鬱華清叫起來,“哎,想起來了,叫什麼催卵劑,生小孩就像生豬仔似的,一窩好幾個,那小孩胳膊都跟手指頭一樣細,嚇死人。沒幾年的事,就是不知長大後智力怎麼樣,別一窩傻子、神經病,跟豬似的,男孩倒是男孩,就是光知道吃……”
何琳嚇了一跳,心道:這死老太婆,想害死我,幸虧是懷孕後,要是孕前,生出一窩人工操縱的傻孩子該怎麼辦啊!?
15
老太太從早市一個俗家和尚手裡買了一個粗製濫造的瓷菩薩,俗豔的口紅,不怎麼合比例的纖纖玉手裡捏著一隻不那麼順溜的水淨瓶,裡面插了幾枝綠塑膠柳枝。反正怎麼看都無法讓人生出敬畏之心。
老太太把它供奉在自己房間的窗臺上,早晚一炷香,兒子上班走後虔誠地敲木魚,噹噹噹,繁密無盡頭的聲音讓樓上的何琳每分鐘心跳兩百下,頭痛爆裂得要撞牆,撞到眼冒金花才舒服。她為此氣沖牛斗,第一次敲開了婆婆的房間,“沒法睡覺,不敲了行吧?”
婆婆停下手中的木魚,眼皮都沒翻,“求人不如求天,俺在求俺第二個孫子。”
“有用嗎?”
“人在做,天在看,有用沒用做了再說。”
行,何琳在屋外溜達了多半天,等傳志一來,立馬告狀:“讓你媽別敲那個破木魚了行嗎?北方哪有在家供神的?連我小姨這樣的大俗人都從來不供,她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把咱家當廟了怎麼的?”
傳志對老婆、母親的爭執從來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民不告官不究,現在有人告了,平衡被打破了,他這隻蝸牛就得出面了。
婆婆來了 第四部分(15)
兒子到了老太太屋裡,進門和觀音菩薩對上臉,三隻香在嫋嫋冒著青煙。還別說,這個從小學裡就受無神論教育的青年才俊還真有點不能適應。
“娘,你把菩薩弄家裡來幹啥?”
他媽很平靜,“求菩薩再給俺添個孫子!”
“迷信。有用嗎?”
“有用沒用俺問心無愧!”
“天天敲木魚,何琳睡不著覺。”
“誰說俺天天敲了?自己心裡沒事怕什麼木魚?事多的!”
“以後少敲吧,裝神弄鬼的事少做吧,在自己家裡,你兒子可是國家公務員呢!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傳志也覺得母親這一次過分。以他對母親的瞭解,雖然有點迷信,也不至於要把菩薩供在家裡做一個虔誠的佛教徒吧?有點奇怪呢。
不過何琳並不奇怪,從第二天傳志一上班,樓下的木魚聲又敲起來時就明白了,婆婆在老公面前失寵了,找不到由頭,以歪門邪道奇技淫巧之術出奇制勝呢!哈哈,不敢在兒子面前敲,專門噁心她,還帶著“求觀音送子”的大帽子,不過是與兒媳爭奪話語權爭取地盤爭奪對這個家裡唯一男主人影響力的一種心理戰術而已。女人,不管她十八歲還是八十一歲,心裡也不過那點小九九,用對生活的諳熟和豐富的沉澱為自己爭取更有用的東西罷了。窺探到這一點,何琳驀然覺得自己強大了許多,對婆婆的小把戲也居高臨下藐視起來,甚至有點小小的得意和同情,說到底是一個得仰望兒子爭取到最好的生活條件的老女人罷了,身體和心理都衰落到很可怕的境地了,一戳即倒的稻草人,根本不必與她一般見識。
不過那木魚雨點般的密集聲也太可怕了,一度令她坐在臥室溫暖的床上恐慌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是一種宗教幻覺般的心理暗示,甚至是一種神經戰,讓人瞬間失去理智,陷入抓狂。
不過到底何琳在精神上戰勝她了,一度聽到自己滿意的笑聲,響徹雲霄,驚得天上的鴿子都噼裡啪啦掉下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