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而已,俺說留在客廳裡看,她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上去了!幾條小魚,至於嗎?”
傳志專心致志地幹活,不說話。
婆婆嘆口氣,“現在什麼不需要錢啊?見啥買啥,還是有錢啊!今早,俺想買一斤熟牛肉都轉來轉去掂量了半天,沒捨得!就稱了二斤五花肉,吃兩天!”
娘倆把飯菜端上飯桌時,婆婆一扭臉,電視旁邊的可樂瓶不見了,再一扭臉,在旁邊的垃圾筐裡,小紅魚不見了。
“你看看你看看,故意找碴給氣生的媳婦,你上東她上西,你追狗她攆雞,什麼都給你反著來!”婆婆摔摔打打的,小聲嘀咕,“你娘活不到八十,氣也給氣瞎眼了!”
晚飯開始了,樓下三個人都坐在桌旁,還是繡花站在樓梯口喊妯娌下來吃飯。
何琳一點也沒客氣,下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面前一大碗不知猴年馬月的剩菜,蘿蔔白菜混在一起,死難看,隨手扒到傳志那一邊,新菜朝自己拉了拉。
傳志沒什麼反應,婆婆受不了了,乾脆把剩菜放中央,新菜拉向兒子一邊。“又是油又是鹽的不一樣吃!分著吃,都分點就不用再剩了。”
“媽,有新的,不要吃剩的了,真是,新的吃不了不也剩了嗎?”傳志說話了。
“剛當家不知油鹽貴,等你自己有了孩子有一張小嘴等著吃就知道了!又沒壞,倒了可惜。”
婆婆來了 第三部分(32)
何琳不理會,轉著身子夾右邊的新菜吃。傳志也吃新菜。繡花不好意思,夾了一筷子白菜放進碗裡,有點不情不願。
婆婆氣壞了,“好好的油、好好的鹽,都是錢買的,貴著呢!”端起大菜碗,先往自己的稀飯裡扒拉了幾筷子,然後又給繡花扒了一少半,還剩下小半碗轉而到何琳面前了——何琳眼疾手快雙手捂在碗口上,“謝謝!不要,不愛吃。”
婆婆沒轉向兒子,而是把菜碗很響地頓在桌子上,“尋常家過日子,吃點剩菜剩飯還不是家常便飯?俺們不在你們咋辦?”
“倒掉!”
“有錢!”
“有錢也是自己掙的,又不是偷的搶的從別人手裡要來的,有什麼可羞愧的?”
傳志端起那隻菜碗回廚房了,估計是倒垃圾筐裡了,空著手回來,“行了,別說了。”
婆婆大罵兒子:“就你能!這樣過日子長了還過個屁呀!好東西舊了就扔,東西還抗扔啊?一個個沒過日子的料……”
二兒媳婦卻滿不在乎,內心甚至樂意看到這個老女人的尊嚴和權威受到挑戰。
何琳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前腳剛走,傳志也出門了,這次不是去單位,請了事假,一大早去北京站接人去了。臨出門,大肚子嫂子還一再交代他:“你哥要不買回去票,你一定及時讓他買!就待一天,有什麼好看的,何琳回來之前快點走!”
傳志感到悲哀,那可是自己的親哥哥啊,來一次自己家竟像做賊似的。
兒子走後,婆婆心裡亂糟糟的,“這要是在咱那邊娶個媳婦,敢這樣慢待大伯(bei,三聲)子?有人生無人教的東西,也不知唸書念哪裡去了,準是走後門送進去的!”
繡花不管婆婆的嘮叨,儘管自己是主要受益人,自己的丈夫嘛。
約莫近兩個小時,模樣憨厚的大兒子王傳祥在挺拔儒雅的二兒子帶領下風塵僕僕地到門口了。熬了一夜火車,那個冷啊,棉鞋都結冰了,傳祥哈著熱氣,鼓鼓囊囊像個球似的滾到他母親面前,摘下棉軍帽,露出粗糙滄桑的紅臉膛,對著他媽傻笑。
“俺的兒啊,你咋凍成這樣?快點吃飯,都做好了,熱騰騰的,就等著你了!”
老太太忙不迭地去廚房了。老大又扭過頭看他媳婦的大肚子,嘿嘿直樂。
“招弟一個人在家行嗎?”繡花迎接丈夫的第一句。
“行!咋不行,前一陣子俺跟大隊裡去挖溝,一走十多天,她自己放學做給自己吃,有時還知道做給我吃。把心放肚子裡吧,咱家的孩子早當家!”然後甩掉身上厚重的棉襖,“啊呀,還是住有熱氣的房子好啊,穿不住,大冷的天跟春天曬太陽一樣。”然後挨個角落打量,一邊打量一邊咂舌,“嘿,咱娘可享福了,啥都有,電視,冰箱,洗衣機,放碟機,飲水機,怪不得大夥都往城裡跑啊,還是這樣的日子過得帶勁!”回頭,“繡花,咱娘跟著享福了,你也不錯吧?”
繡花嗔怪著,沒忘了問:“回去的票你買了不?”
“買了買了。”傳祥很不以為然,“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