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志臉一下子急白了,“你、你、你也看到了,我家就那條件,哪有錢給我們裝修啊!”
何琳鬱悶了,是啊,他家是不怎麼富裕,那又怎麼辦呢?
傳志好聲好氣地安慰她:“等人家搬走後我們再去看看吧,說不定地板、燈具、傢俱、牆壁什麼的都好著呢,不就省了錢麼。”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
這次小小的爭執,讓王傳志鬱悶了一下,為自己家沒能出一份力而愧疚,同時也覺得何琳不像以前那麼溫柔可人了,某種程度上甚至盛氣凌人。是不是陪嫁太豐厚了?同時他還發現了另一個問題,這樓說是陪嫁,其實是何琳的婚前財產,和自己一點關係沒有,自己拿出一筆錢裝修了,最後算怎麼一回事呢?況且今天何琳對自己家出錢少都有意見了,以後有事沒事還不天天給臉看!?男子漢大丈夫,可以能屈能伸,卻不能寄人籬下啊!王傳志心裡難受了。
何琳沒想這麼多,這個剛剛當家才知道油米貴的“門檻人”正算計著薪水呢,這倆月能存多少錢,十一之前能攢多少,少買雙靴子能不能換來一個燈具等等。反正孃家明言不貼錢了,自己也沒臉要了,四套房,她已經拿走了最好的一套。
7。
傳志的媽媽在老家可坐不住了,天天唸叨兒子在中央當大官了,丈母孃家送了一個樓,她得去看看啊,得跟在大學當教授和在公司當頭的親家坐下來商議商議,兒子的婚姻大事啊!
在三月底天氣比較料峭的那幾天,她老人家就和大兒子王傳祥坐著火車趕到北京來了。北京當時正在“倒春寒”,小北風在樓間迴旋,路人行人急匆匆的。
婆婆來了 第一部分(23)
王傳志哈著熱氣剛到班上,接到電話就驚呆了,怎麼不提前說一下就過來了?連忙給何琳打電話,何琳更是手足無措,那就通知自己的父母吧,鬱華明和何中天也很吃驚,但都到家門口了,也不能說什麼了。不是還沒地方住麼,老何給安排了一家四星級酒店的兩個標間,讓人先去休息,晚上再好好招待。
一下子住進了眼花繚亂的豪華酒店,王老太太激動壞了,聽說這酒店的領導和親家是好朋友,還以為是免費的,其實是打了個狠折。娘倆高高興興倒在鬆軟的床上補回了坐火車的不眠之夜。
當天晚上,鬱華明和老何下班後開著小車直接去了酒店。鬱華明的車是自家買的,老何的車是公司配的,一般轎車,算不上特別好。倒是鬱本人,在大學象牙塔修行多年,是很有文雅氣質和風度的高知女性,讓人肅然起敬。老何身材高大,卻慈祥和善,在物業公司工作多年,整天與一幫刁蠻難纏的業主打交道,修養極好。
王傳志與何琳先行一步到。何琳還給未來婆婆帶了一束紫色的康乃馨。
避過人,老太太問二兒子:“這花開得怪好看,幹嗎使的?”
“何琳孝敬你的。”
“娘哎,多少錢呀?”
“給你就拿著,問這麼多——少說也十塊。”
“夠買二斤五花肉的,吃一星期!”
然後老太太抱著花與親家在大堂見了面,一下子就被折服了,和這樣的人家結親自己還真矮一頭,不過也說明自己的兒子不簡單啊!和古時候的狀元郎被招了駙馬差不多吧。老人家本來想以中央幹部親孃的身份來談判的,現在不自覺地唯唯諾諾了,打了一火車的腹稿也不能理直氣壯地講了。
不過六十歲的人了,還是有些生活沉澱的,先以茶代酒敬了親家一杯,感謝他們對自己兒子的厚愛和照顧,然後感嘆親家兩人長相真顯年輕,有文氣,有福相,不像自己,長不了幾歲,卻像隔代人。
老何夫婦會心一笑,覺得這面容蒼老的大姐還真是純樸、本真,盡顯勞動婦女本色。倒是王傳志,面對體面的未來岳父母,和自己黑瘦寒酸的媽,心裡不是滋味。
何中天會說話:“大姐你也不容易,養大五個孩子得費多大精力啊!還培養了傳志這樣優秀的兒子,不易啊!”
老太太一下子找到了話匣子,用原汁原味的家鄉方言:“俺一個農婦,文不能提筆寫文章,武不能拿刀上戰場,原沒啥用,面朝黃土背朝天,土堆裡刨食。唉,農村人都這樣,具體說到俺家吧,也算個特殊情況,出了個傳志。俺家傳志是俺那地兒方圓數十里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其他都是中專生,蹲啊,蹲了幾年的都沒考上,花倆錢才走的。傳志當年全區考第一……”
王傳志脖子開始往裡縮,沒想到一些陳芝麻爛穀子還拿到四星酒店裡唸叨;老何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