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徒似乎猶豫了一下,都沒有再向前。
周玉婷緊緊抓住捆貨物的韁繩,接著說:“這是抗災救急的藥品,淞滬地區成百上千的人等著這批藥品,連這都要搶,你們還是不是中國人?!”
那匪徒說:“笑話!我們兄弟幾個在溫州打了一年的工,卻叫個臭老闆拖欠著工資,過年了家都回不去!你們政府那麼關心那些莫須有的災區群眾,怎麼不關心關心我們?還問我們是不是中國人,我倒想問問你們還有沒有良心?!”
災區群眾又跟你沒仇,你們搶藥做什麼?
我們就是要扣下這批藥,找政府討個說法!匪徒說。
少廢話,不想死就滾遠些!另一個匪徒叫道。
說著,幾個匪徒便上去想拖開周玉婷。
周玉婷巋然不動,依然抓緊了韁繩。
不行,誰也不許碰這批藥品!誰也不許碰!周玉婷狠狠地說。
媽的,你個婊子是不是活膩了!匪徒摸出一把手槍來,頂住她的太陽穴。
周部長,不要命啦?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公園的老馬勺見此情形,頓時嚇得面無血色,只要匪徒的手指一動,一個人可就過去了,他連連扯著周玉婷的衣角說。
市委交給我的任務,就是要同這批藥品共存亡!今天我把就話放這,也願把一身血濺在這裡,想要東西,就開槍吧!這樣的話是壯烈的,振瑟人心。
不敢開槍,匪徒確實沒有這個膽量。
這時,像確有幻化成形似的,一個人從邊上閃來,一手握住匪徒的槍壓下去,不緊不慢地說:“好歹是條人命,這一槍打出去,你小子也活不長久了。”
是林天有。
誰的褲檔子裂了,冒出個你來!匪徒叫道。
攔路強搶,是不會有得什麼好果子吃。各位兄弟要是明白人,就早早收了傢伙走歸,也省得將來在局子裡開會。
說得很穩當,卻字字有力。
四四周周忽然沉靜下去,回聲在雨中蕩著。
放屁!匪徒又舉起槍,頂住林天有的眉心。其他的匪徒,也紛紛端好了手中的火銃對準林天有,接下來又是格外緊張的寂靜,只聽見雨水滴滴打在火銃皮革上的啪啪聲響。那個匪徒怒氣衝衝地叫道:“你他媽的看清楚了嗎!槍在老子手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正因為槍在你手裡,我才要講上幾句。林天有冷笑起來,輕蔑地看著他。
會王酒吧裡。
報警後,四個人一身虛汗地看著外面的情景。
張喬如叫道;“看見了麼?他們拿槍指著我阿媽!”她又想衝出酒吧去,林處寒急了:“不,他們的槍對著的是我阿爸!”雖然一生下來就是警察的女兒,但沒想到是阿爸不當警察之後,才親眼目睹阿爸與罪犯面對面的對峙,她不僅擔心,還有緊張。
秦香怡緊張地看看另外兩個更緊張的女人。
聽啊!陳子允突然說。
遠遠地傳來清晰的警車聲——嗚嗚——嗚嗚——
警察,警察來了!
媽的,誰報的警!
隨後是匪徒們的各種怪叫。
外面的大街上頓時像炸開鍋一樣。
張喬如竟啞然無聲了,林處寒的臉沉下去,靜靜地聽著愈來愈近的警車聲音。
處寒!秦香怡不安地叫她。
林處寒沒有作聲,細膩而略顯灰色的臉十分平靜。
街上混亂得很。
混蛋!一群王八蛋!匪徒罵道。
大家都避開!林天有的聲音。
街上的匪徒紛紛作鳥獸散,警察來了。
——嘭——清脆的一聲槍響——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林天有身體的重心明顯向後蕩了一下。
槍響的時候,林處寒的精神突然崩潰了。二十多年,阿爸總是熱衷於某些事業,無論當警察還是開酒吧,但是,他也像這個時代的許多男性一樣,瘋狂追逐成就的同時,便忽略了自己的家庭。林處寒對自己阿爸的印象也因此顯得很淡很淡,然而現在她卻有了十分清晰的認識,她只是一個人的女兒,有血有肉,同時承受失去雙親的痛苦意味著她已經是個孤兒了!
她也曉得,那些匪徒手中的武器不僅只有阿爸所說的火銃,自家牆上的火銃,開槍時只會有一聲悶響,與剛才的槍聲是截然不同的……
第四篇 夜幕
週末,晚上九點過一刻的時候,沈秋依氣喘吁吁地闖進童惜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