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登仙樓”的路上,商販已經紛紛收攤,店鋪也已陸續關門,行人逐漸稀少,街道一下子冷清了。燦爛的霞光被黑暗一點一點吞噬,連最後一抹乾涸的紅也漸漸褪去色澤,變成了無窮無盡的濃黑。道路兩旁樹影森然,馬車行駛在空闊的青石路上,轔轔之聲顯得格外空寂而杳遠。
突然,車身一陣劇烈搖晃,猛然停下。夜風中傳來一陣衣袂破空的聲音,緊接著響起劉二子的示警:“有刺客!”
紅綃馬上拔出長劍,對林月兒道:“小姐,我去看看!”飛身躍出了車外。
林月兒撩開車簾,朝外望去。
五個黑衣蒙面人正在圍攻劉二子和紅綃,五道強悍之極的劍氣組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光網,將二人籠罩其中。二人卻絲毫不懼,但聞龍吟之聲錚錚不絕,手中的長劍突然化作兩條怒蛟,在網上狠狠咬噬。
天地發出撕裂般的低鳴,光網蓬然爆開,火星四射,在夜空中如散了一天的煙花。
地上躺下了五具屍體,手中的長劍俱已斷成數截。慘淡的月光像一汪暗青的水,流到他們身上,凝成了一層冷霜。
月光也照著林月兒唇邊似有若無的笑意,彷彿迷離夜霧中淡泊的花枝,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神秘。
就在這時,剛剛沉寂下來的空氣重又動盪起來,陣陣濃烈的殺氣如漩渦般不斷擴散——
黑暗中突然又閃出五個殺手,急速刺出的利刃,激起數道迅猛的氣流,直卷得落葉紛飛,籟籟有聲。其中兩個對付劉、紅二人,甫一交手,劉二子和紅綃便暗暗叫苦,這兩人身手竟然極高,儼然是頂尖的殺手,讓他倆應付得極為吃力,根本無暇他顧。
另三人則徑直朝林月兒撲去,其中一人手持鬼頭刀,人還未到,已舞出滿天刀影,疾風迅雷般向她直捲過來。
車廂狹窄,避無可避,林月兒只好一點足尖,從車門直射而出,同時手中一把毒蓮子漫天花雨般激射過去。
來者見這暗器藍光閃閃,知是有毒,忙側身避過。
趁他身形一緩,林月兒已抽出腰間軟劍,向他攻去。眼看就要得手,誰知此人功夫竟比她預料的還要高上幾分,只見他身子突然朝後折倒,堪堪避開這一劍,然後右腳飛踢,力道奇大,林月兒只覺虎口一痛,軟劍脫手,“咣”的一聲掉在地上。
那人旋即閃電般出手,一手扣住她的脈門,一手拿刀架在她的脖頸之間,喝道:“快把解藥拿出來!”
“解藥?”林月兒目光一閃,恍然道:“原來你們是崔鏡臺派來的。”
“少廢話!”那人將刀尖對準她的臉,作勢欲劃,“再不拿出解藥,可別怪我不客氣!”
林月兒眸子轉了轉,問:“我若拿出解藥,你能保證不傷害我?”
“當然!”
“好!”林月兒倒也爽快,徑直探手入懷,取出一個錦盒,開啟盒蓋,裡面有幾枚紅色藥丸,“這就是‘噬屍’的解藥。”
那人眼中露出喜色,正要去拿,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若寒冰的聲音:“放開她!”
那人挾持著林月兒,轉過身來,雙眼突然瞪得很大,比銅鈴還大。
月光淡如煙霧,籠罩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夜風拂起烏髮飛揚,輕衫飄逸。
風中,唯一凝固的,是他握劍的手。
冰冷的劍尖,修長而穩定的手,青袖隨風飄垂,恍若天邊流雲。
地上躺著兩具屍體,正是另外兩個偷襲林月兒的刺客。那人深知他倆的武功都不在自己之下,眼前這男子竟然瞬間將他們同時殺死,武功之高,已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你是誰?”刺客的聲音已因恐懼而變得嘶啞。
“肖陽。”
“‘奪命修羅’肖陽?”
“是。”
刺客身上的冷汗溼透了衣服,他想起了關於此人的種種傳說,對江湖人而言,和“奪命修羅”為敵,絕對是最大的噩夢!
但他還不想死,還想用手上這張王牌做最後一搏。
“聽說你的劍很快?”
肖陽沉默。
“但我的刀卻離她的喉嚨更近,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刀快?”
肖陽冷冷地道:“試試不就知道了。”話音未落,手中的長劍已飛射出去。
刺客的刀剛剛一動,還未來得及蓄起足夠的力量,長劍竟已飛到跟前,從他的左眼刺進,後腦穿出,巨大的衝擊力帶著他的身子直直地往後倒去。
林月兒仍被扣在他手裡,雖然他的手已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