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領軍佈陣之道,竟也頗有些精闢的見解。蕭問天見他小小年紀就有這番見識和胸襟,不禁大為讚歎,竟欣然同意收他為徒。
為了這個徒兒,他甚至一改漂泊不定的性子,在京中長住了下來。以前歐陽逍只是隔三岔五從宮中偷溜出來向他請教,後來有了自己的府第,蕭問天也跟著住進了睿王府,將一身所學悉心傳授於他。
這世上見過蕭問天的人不多,旁人只道他是睿王的幕僚,一個飽學的儒生,再也不會想到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問天先生。
歐陽逍年紀漸長,經常被派往外地,但每次回來,總會去拜見蕭問天,聆聽先生的教誨。這次回來,聽人說先生又云游去了,正不知何時才能見著,沒想到他倒這麼快就回來了。
一見先生,便如同見到慈父一般,歐陽逍喜出望外,忙將他迎進書房:“先生怎麼回來得這樣巧,竟像算準弟子已經到京似的。”
蕭問天捋須微笑:“為師昨日夜觀星象,見你那顆主星有往京城偏移的跡象,就推測你大概已經回京了。”
歐陽逍歎服不已:“先生觀天象測人事的本領,弟子就怎麼也學不會。”
蕭問天傲然道:“我的徒兒自然要學那問鼎九州的本事,這些個雕蟲小技,會不會又有什麼要緊?”
這時丫環奉上茶來,歐陽逍便不再多言,端過一盞,卻是“君山銀針”,輕霧嫋嫋,香氣清高。低頭啜飲,滾熱的茶湯入口,味醇甘爽,在舌尖上瀰漫了幽幽的茶香。
他定了定神,將昨日與父皇的談話一五一十地詳述一遍。蕭問天聽罷,微微一笑,故意問:“皇上有意立你為儲君,你為何要推辭?”
“我剛一回宮,父皇就提起此事,當以試探的成分居多。即使父皇真有此意,我若表現得過於急切,只怕反會招惹他的懷疑,不如以退為進。更何況——”歐陽逍放下茶杯,正色道,“先生難道忘了前朝的事麼?先皇寵信容妃,力排眾議,立了她的兒子為太子。然而他剛一去世,皇后就與幾位重臣聯合,囚禁了太子,擁立皇后的兒子,也就是我的父皇為帝。太子寫下退位詔書後,不久就服毒自盡,太子妃也自縊殉節。他們的一對兒女被乳母抱走,至今下落不明。如果我貿然答應父皇,過早成為儲君,難保不會重蹈前朝太子的覆轍。”
他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聲音也漸漸透出一股涼意。前朝太子的悲慘下場,一直是宮中不可觸及的禁忌。還在年幼時,他便從宮人們私底下零星的交談中,從父皇偶爾洩露的隻言片語裡,拼湊出了事情的真相。從知情者惶恐躲閃的目光中,他看到了對這個黑暗宮廷的畏懼,對不可知命運的屈從。
縱使如太子般高高在上,也會從雲端摔下來,摔得粉碎。皇帝的寵愛、高貴的身份、顯赫的地位,都是靠不住的鏡花水月,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身的強大。小時候,他也曾同情過那位可憐的太子,然而現在,這個故事帶給他的卻只有警戒,身在宮中,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又有何資格君臨天下?
蕭問天直直望進他眼中,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便問:“你可知前朝太子敗在何處?”
“他的太子之位只維繫在皇帝的寵愛上,並沒有建立自己的穩固勢力,一但皇帝這座靠山倒了,他的地位自然就不保,所以——”他黑眸異芒閃動,擲地有聲地道,“如果實力不夠,儲君之位不過就是個箭靶,但若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即使不被立為儲君,這皇位也遲早是我囊中之物!”
他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說出來,蕭問天不但不以為忤,反而微微頷首,端起手邊的茶盞,品了一口,讚道:“好茶!”低頭細看盞中茶葉,一根根長短均勻,色澤鮮亮,形如銀針,簇立杯底,不覺笑道:“這‘君山銀針’,文人讚歎如‘雨後春筍’,藝人視之謂‘金菊怒放’,軍人偏說是‘刀槍林立’,果然各盡其妙。”
歐陽逍見先生突然說起茶來,正不解何意,就聽他話鋒一轉:“皇上出兵北越一事,你怎麼看?”
月滿天下 第二卷 宮闈驚變 第75章 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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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逍早在琢磨此事,當下便道出心中所思:“弟子在北越收集的訊息表明,北越王軒轅熙早有一統天下的野心。此次派奸細深入我朝,正是為他日大舉入侵作準備,若我們還不及早行動,便會陷入困境。當今之計,唯有先發制人,方為上策!”
蕭問天緩緩點頭,嘆道:“看來此仗在所難免,依你之見,東煌可有勝算?”
“當今天下,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