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以及身邊的這些人,日後再來救他或者為他報仇。東方不敗如已脫險,她離開之後,兩人早晚能再聚。
在山泉中掬起一捧水澆在臉上,左安之疲憊地坐在水邊的地上,將頭深深地埋在了膝蓋間。
她是否一開始就不應該來?就如東方不敗之前所說的,倘若她不離了黑木崖來找東方不敗,任我行不但不會動她,還會客客氣氣地供著她。到時候時間一長,她的根基牢固了,無論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底氣總會足得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知是陷阱還傻傻地往下跳,結果卻一無所獲,甚至可能賠上自己與一干人的性命。
可是人總不能完全理智地行事,再冷靜自持的人也有忘情的時候,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會讓人不顧一切。而能讓左安之不顧一切的那個人,就是東方不敗。她連他傷心難過都捨不得,又怎能坐視他身陷險境而不聞不問。
她來了,卻找不到他,才恍惚地想起,他們之間連情人間的甜言蜜語也是說得少的,更別提生生世世的誓言了。他們相處的時間太少,在一起說得最多的便是陰謀算計。他們都是重視行動多過言語的人,以為有些事不必說,用做的就可以了。可如今她後悔了,沒有來生的約定,他們並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也許到了黃泉也是見不到的。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她以前為什麼不跟他多說幾句話,多親親他,多抱抱他?這時候想起來,也能多幾分快活,少幾分後悔。
左安之沒有眼淚,雖然扮作村婦,頭髮仍是梳理得整整齊齊,半舊的藍布衣裳也是乾淨的。單從外表來看,一點也看不出她內心的煎熬。她只是孤零零地一個人坐在地上,緊緊地抱住自己,緊些,更緊些,好象這樣,心就沒有缺了一半,周身也不會那樣寒冷。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左安之沒有回頭,只喝道:“退下,我說了不想吃東西的。”
來的人不會是敵人。他們所呆的這個山坳十分隱蔽,是重金收買獵戶得知的,若不出去,很難讓人發覺。何況眾人雖然自覺地離她遠遠的,但不至於敵人找來了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會兒大約是又有人給她送吃的來了。
說起來,要不是他們不得不去山下的小鎮採買吃食,以及漫山遍野尋找東方不敗的下落,便在這裡呆個十天半月也是呆得的,不用擔心有人尋來。苦澀地笑了笑,左安之立刻就把自己這個想法揮到一邊去了,這不是徹頭徹尾的廢話麼,既來了恆山,不出去尋人來幹什麼的,何況十天半月不出去買東西,這麼多人餓也餓死了。她不過是固執地想找個留下來的理由,在這片可能被他鮮血染過的土地上多呆上一時半刻而已。
算了,她的任性應當到此為止了,明日便撤離這裡吧,後面她要做的還有太多太多。左安之仰起臉,努力將要流出來的眼淚忍回去,剛剛站起身,便被人從背後抱住了。那個人的懷抱有一些硬,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可是實在是很熟悉的,熟悉得令人不敢相信。
僵硬地一點一點回過頭,左安之抬起手摸上鬆鬆攬住她的男子含笑的臉龐:“喂,東方不敗,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留鬍鬚一點也不好看。”
“……”東方不敗多日不曾打理過自己,此刻滿面鬍鬚,衣裳上也盡是血跡,比起平日的衣冠整潔,的確是相當狼狽的。他摸摸下巴,苦笑道:“我一會兒就刮掉。”
“不管你什麼樣子,我看了都是一樣的歡喜。”左安之摟住他的頸子,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來,哽咽道:“多謝你沒有拋下我一個人。”
她這句多謝確是發自肺腑的,由絕望到希望,由心如死灰到絕處逢生,只是一瞬間。她想抱著他再也不放開,她想撲上去對著他親了又親,但她終於還是什麼也沒做,只是放開他,急切地在他身上摸索:“你哪裡受傷了?讓我看看。”
東方不敗由她隨意動作,長年握劍磨出粗繭的手指輕柔地擦著她臉上未乾的淚痕,道:“沒事,只是一點小傷。”他見左安之一臉不信的樣子,心中溫暖,口中卻調笑道:“要不要脫了衣裳讓你看看?”
“好。”左安之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她走過去對青龍堂的人和東方不敗帶來的風雷堂中人說了幾句話,看他們遠遠地走開,才又倒回來,“我叫他們都去歇著了,留幾個人在外圍守著便是,養好精神咱們明日好離開這個地方。這會兒沒別人在了,你脫吧。”
沒想到左安之忽然變得這樣大膽,東方不敗楞了一下,左安之已經開始就手胡亂拉扯他的衣裳了。
“我自己來罷。”東方不敗解開腰帶,緩緩地除下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