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濺。這個拿著刀的男人,竟雙眼血紅,他衝著其他幾人冷冷地說道:“你們幾個都給我滾!”
餘下幾人顯然被他這模樣嚇住了,有些偷偷地退了下去,而有些,則怔住沒有動,旁邊的人見了,慢慢地圍了過來,對視著,似乎在盤算怎麼拿下他。
“城主?”一人上前請示,但毓縭只是一揮手,頓時,他的人全部住了手,城牆上原先打鬥的幾百人皆退至兩旁,約有一半人又退出了宇奚門,站到毓縭身後。
一時間,兩邊竟然都安靜了。
“你——有沒有事?”蒼玄的聲音莫名地嘶啞,看著這個男人,初染的心中,只是悲色:“為什麼不殺他們?你的龍泉劍,今天怎麼也變得慈悲了?”
他不答。
“也許下一刻,伸過來的就是他們的手。”初染的聲音依舊很淡,目光,直直望進他的眼裡,似乎想要找出些什麼。
“是不屑,還是不根本就不願意?”她突然輕笑出聲,唇邊泛起自嘲的顏色,“什麼時候,連你,也開始騙我了呢。。。。。。”
他依舊不語。
“蒼,是你開的宮門,對不對?”初染背過身,看向那馬上的黑衣男人。夜色已逝,曦光微明,原來,一宿已過。“都說毓縭才謀權略、文治武功樣樣出類拔萃。今天,我算是長見識了。”初染半分自嘲,半分嘆息,“有誰相信,跟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竟也會背叛他呢。。。。。。”
從毓縭大婚,到朱常晏叛變,再是嵐鏡離開,一切的一切,他們,都早已計算好了吧?
依稀記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春日,在傾雪園的桃花紛飛下,他長箭起舞,她簫曲款款,一張剛毅的臉,一陣嬌憨的微笑。
他包容她的任性、脆弱,還有驕傲。哭、笑、喜、怒,她一回頭,便能看到那分熟悉的身影。彷彿,所有的所有都成了習慣。
“對不起。。。。。。”他喃喃著,發略微遮住了那撇過的半面容顏,那握著劍的手竟忍不住輕顫起來,劍上乾涸的血,透出幾分詭異的顏色。
天真,的確只是她太天真。早就懷疑,卻還是執拗地不願意相信,一次一次說服自己,欺騙自己。她以為,即使有一天他背叛了泠月,背叛了全天下的人,他也不會放棄她。看來,是她錯了,還錯的離譜。
他們的心,她看不懂。
“這一場賭局,我輸了,但我不是輸給他,而是輸給了你,姬蒼玄!”這一字一字,她幾乎是在吼。
蒼,為什麼你偏是姬家的男人!
“你們幾個,去幫幫姬罘主。”毓縭衝身後人吩咐,然後,駕馬而去,其他人,淡漠地掃了他們一眼,也跟著一道離開。馬蹄凌亂,塵土飛揚,原來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全是屍體,有馬,也有人。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四人,初染淡笑,依舊從容:“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走!”旁邊人見她如此,急切地想要拔刀衝過來,卻被初染一句話又擋了回去;“你們活膩了是不是?姬罘主一隻手,便能讓你們這幾百人去見閻王了。”嘆了一嘆,她舉步離開,“你們都回去,替我好好收拾著,別哪天我回來了,連個人也找不著了。另外,外面的渠水就填了吧。。。。。。”
然後,她又打量著面前四人,口中調侃:“毓城主走得可真是快,咦,我聽著這馬蹄聲都輕了許多呢。是不是,這跑去內城四門的那些人還沒有回來呀,那可得好好等等他們。這裡地大,萬一走錯了路,是會碰上鬼的。”
聞言,他們臉上俱是一黑。沒有理會,她徑自朝前走,走到蒼玄身邊,她抬眼看他,然後伸出手,放到他面前:“看見了嗎?曾經這手上沾了朱常晏的血,我要你記得,這血,是為你沾的!”
他們的人影,最終漸行漸遠。
“門主——”對著那個幾乎石雕一般的人,他們還是苦口婆心地勸。宮主可是被毓縭帶走了,若是現在出宮救人,或許還有轉機,等到了鳳城,根本就是難於登天了呀。
“淺漠!”樺生看不下去了,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小子是不是男人,你也不想想你是怎麼才坐到這個位置的,就算宮主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也不應該坐視不管!”
見他依舊不語,樺生氣結地狠狠鬆開手:“好,你不去,我去!”可才轉身,脖子上就已經多了一把長劍,在微明的天光,泛出冷冷的光芒。
“你給我回去!”
“原來你還不是啞巴!”樺生一把推開長劍,手上,是淡淡的血痕,他冷哼道,“你自己怕死,還不准我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