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這種想法有些狹隘,不過事實的確如此,易宸暄的突然出現讓易宸璟確定了一件事。
近來所發生一切,幕後必有易宸暄在搗鬼。
“二河,你和他們先出去。”易宸璟壓制住衝動恢復冷靜,目光死盯著易宸暄分毫不離,一手摸過案上的聖旨,等了半晌才低頭仔細閱讀。
和先前一樣,字跡是遙皇的不假,而內容依舊讓人驚且怒——這次,是要他在捨棄太子之位與休掉白綺歌並率兵攻城間做出選擇。
代表聖意的聖旨被隨手丟到一邊,易宸璟沒有如易宸暄所料那般勃然大怒,而是回身坐在案前,端起酒杯淡淡飲了一口,彷彿對這道聖旨並不在意,平靜得幾近冰冷。
“易宸暄,你把父皇怎麼了?”
“我能把父皇怎樣?他在宮裡活得好好的,比你我都舒坦得多。”易宸暄聳聳肩,踢開傾倒的火爐坐到易宸璟對面,嘴角仍噙著不懷好意的笑,“朝中大臣都覺得很奇怪啊,為什麼七弟非要拖延發兵錯過佔領昭國都城的最好時機,是為了給白家機會先一步下手麼?父皇可是把護佑帝都的六千精兵都交給了你,倘若無功而返,你讓他老人家臉面何存?再說這場紛爭是白綺歌挑起的,如今我大遙死傷士兵數千,打到最後沒個說法……那些死在戰場上的將士們還真是可憐。”
易宸璟冷笑,眼神幾乎將空氣凍結:“挑起戰爭的人不是你嗎?易宸暄,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逼迫父皇,但我確定,父皇絕對不想下這種命令,他也清楚綺歌是被冤枉的。你別高興太早,現在你離開帝都不能操控宮中陰謀,偶大將軍發現父皇不對頭一定會想方設法查明真相,早晚有一天你的狐狸皮會被揭下來,到時——”
“老七啊,你還是不瞭解我。”一聲故作惋惜的長嘆打斷易宸璟說話,易宸暄挑起眉梢,本就有些近女氣的面容愈發顯得邪魅,“偶大將軍自小就疼你,且又是父皇最信賴的忠臣,我會不防著他麼?你還記得因為你和白綺歌無辜受累的偶家千金吧,她可是偶大將軍的掌上明珠,要是這位明珠日日夜夜噩夢纏身,偶大將軍還會有精力去管其他事情嗎?我畢竟是你兄長,奉勸一句莫再寄希望於別人,你該做的是儘快做出選擇,或者……你也可以求我,求我放過白綺歌,讓你們夫妻能夠團聚。”
易宸璟沒有回應,眸光越發冷厲。
周圍人都瞭解他性格,便是走投無路也不會開口求人,多年的質子生涯給了他最為極端的自尊與偏執,讓他低聲下氣去哀求,不如死。
深知他脾性的易宸暄自是不期望能夠讓他立刻服軟,慢悠悠拿過易宸璟手中酒杯,烈酒沾了沾嘴唇:“好烈的酒。不過越是烈酒越有味道,喝下去才更痛快。”
仰頭將剩下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易宸暄不急不緩又倒了一杯,沒有喝,而是盡數澆在幾近熄滅的木炭上。通紅火苗藉著烈酒迅速竄起,吞吐的火舌翻卷舞動,映得二人面容忽明忽暗。
易宸暄起身,負著手踱步到帳門前,全然不理會身後易宸璟的沉默。
根本不需要怎麼逼迫,他心裡清楚得很,易宸璟必定會來找他——當這片戰場上,他的棋局全部展開之時。
遙昭兩國戰場形勢發生巨大變化是在正式開戰後第十一日,也是易宸暄悄然出現在前線第三日。一味想要立功不顧將士犧牲的衛環被撤下主將之職,與易宸暄同來的四名遙國老將及時地修正了布兵上的錯誤,轉攻為守並針對昭國致命點進行隔絕政策,徹徹底底切斷昭國都城與外界的聯絡,而這一切,都是由拿著聖旨的易宸暄主持的。
沒人知道為什麼封*的五皇子會突然出現,更想不通遙皇究竟更偏愛哪個兒子,數萬將士們眼裡看見的只有易宸暄的悠然自得與易宸璟的憤懣冰冷,似乎一場沒有硝煙的爭端正在兩位皇子間進行。
與外界的聯絡被切斷後,昭國都城內對遙軍具體情況瞭解的就不多了,前去偷襲土炮運送部隊計程車兵雖然完成了任務卻也遭到遙軍攻擊,近百人的隊伍只有四人活著回來,帶回的訊息亦讓白灝城暗暗吃驚。
“遙軍好像更換了將領,守式嚴密、固若金湯,而且軍紀也加強許多,派出去的幾批探子不是無功而返就是半路折損,看來是有閱歷豐富的老將在後面指點。”
“遙皇征戰多年,手下名將無數,派來三兩個也正常。”卸甲多年的白敬甫重又披上戰甲,掛著佩劍穩坐帷幄,固守都城反抗遙國的決心比先前堅定許多。抬眼看了看凝眉沉思的白綺歌,白敬甫輕咳一聲:“綺歌,先回房休息去,有爹爹和你二哥在,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