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讓他一個人……我不能……再等他……”
直到最後,等到生命終結的傳奇女子還心心念念想著那個人,一個許多許多年都不曾發覺身邊痴情人的笨蛋,再叱吒風雲的人生也逃不過落寞收場。葉花晚似乎明白了什麼,總處在別人保護中的少女狠狠擦去眼淚,漆黑瞳中閃耀堅定光芒。
“我來!我來照顧戰大哥!青絮姑姑……青絮姑姑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戰大哥,不讓他喝酒,不讓他再難過,我會代替青絮姑姑一輩子守在他身邊。”淚痕猶在的小臉露出笑容,牽強卻乾淨,明媚得讓人心暖:“所以,青絮姑姑放心地走吧,我會變強,比青絮姑姑更強,再也不讓任何人欺負戰大哥!”
“是嗎……我的小葉子長大了啊……”短暫茫然,而後安心閉上眼,喬青絮緊攥的手終於放鬆。
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做到什麼程度呢?然而喬青絮沒來由地就是想要相信,葉花晚可以完成她未竟心願,那孩子會給戰廷找到最合適的女子,或者溫婉,或者如她這般爽朗,但一定是個比她更勇敢,能夠將滿腹情衷坦白傾訴的人。
好想開口,想再說幾句話,可是渾身力量都已失去,動了動嘴唇,是否有說完最後的話全然不知,能感受到的就只有黑暗,虛無縹緲。
戰廷,那一年你負著風雨揹我回家的路上,我已身陷情劫,只可惜很久之前就準備好的婚服,再沒機會穿上了……
你我,有緣,無份。
雲層後,太陽灑下一縷柔光正落在飽經滄桑的面上,寧和安詳。白綺歌握著喬青絮的手,靜靜地看撐起天下第一寨的胸膛漸漸不再起伏,聽微弱喘息歸於無聲。旁邊葉花晚淚如雨下,傅楚沉默地低著頭,銀針刺破指尖,流出的血與喬青絮的血混雜在一起,暗紅顏色教人難以喘息。
結束了,一切。
圈套。
埋伏。
性命。
以及一段未來得及開始便已結束的苦澀愛情。
仍舊是遙國帝都*肅穆的城門前,仍舊是那幾匹馬,天空開始飄起零星小雨,遙遙望見的身影有些許不同。戰廷揉揉眼睛,看見白綺歌懷裡沉睡的瘦小身軀時不由裂開嘴傻笑,純淨如同孩子一般;而當他與另一半人馬匯合,再看見馬背上馱著的屍體,身體裡、生命裡似乎有什麼東西碎裂了。
“我等你活著回來娶我。”
還記得轉身剎那笑顏如花,滋潤他半生的粗暴溫柔尚在腦海,觸手可及的卻是冰冷身軀,緊閉雙目。
喉嚨有些痛,不知為什麼,呼吸都帶著顫抖,沾染粘稠血跡的雙手無措茫然,怯生生地看向熟悉的人們,得到的只有沉默,哀傷,淚水。
忽地露出敦厚笑容,戰廷撓撓頭,一如平時那樣痴愣,問出的話語氣平靜,卻讓每個人都忍不住別開臉龐,紅了眼圈。
“青絮呢?青絮怎麼沒回來?她說等我娶她……”
話音未落,笑容不改,淚雨滂沱。
回不來了,打他罵他,教會他如何堅強,讓他從買醉遮愁中清醒的那個豪爽女子,從此永遠消失於他的生活之中,再也尋不見。早知如此,為什麼那時不能痛痛快快大聲回答她呢?
我愛你,不曾發覺而已。
秋雨深寒,清清冷冷,澆得人心寒透。神情恍惚的男人懷抱女子冰冷屍骨步步前行,身後有人為他撐著傘,踮起的腳尖笨拙而不知疲倦,這樣的畫面從帝都門口一直延續到城內義莊。手執兵戈計程車兵戰戰兢兢不斷後退,縱是將一行人團團包圍卻無人敢率先動手,倒並非因為對方人數過多或者有多強悍,而是那些眼神,那些表情,冷肅,凜冽,無一不是殺氣浩瀚。
“敬妃在很安全的地方。腐屍七鬼是他最後手段,安排在城中的殺手憑你們實力完全可以清除——之後,你便可長驅直入踏進皇宮,奪回屬於你的東西。”蘇瑾琰搶先一步站在易宸璟身前,雙劍鋒芒指地,寒光森冷。
“蘇、蘇大人?您怎麼……”看見應該屬於己方的重要人物為敵人守護,大遙五皇子私下招募的殺手以及買通計程車兵個個驚惑不解,不待他們費盡心機去猜測真相,膚色略白於大遙民族的纖長手腕揚起揮落,血光噴濺,猩紅漫天。
迫於蘇瑾琰等人氣勢,人多的一方反而連連後退。白綺歌推開義莊大門,戰廷抱著喬青絮木然走入,到了棺槨前卻怎麼也捨不得放手。嗤啦一聲,捆綁棺槨的草繩被扯下,手指粗的粗糙麻繩緊緊捆住天人永隔的二人,竟是相識以來從未有過的親密距離。
“青絮喜歡熱鬧,這裡太冷清。”戰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