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昏庸無能,早已不對他報任何希望。二十年來,大宗朝政一直把持在萬長亭的手中,奏章不分主次、無論鉅細,都要先呈萬長亭批閱。龍鼎聯盟起兵後,萬長亭更是牢握兵務實權,儼然已成為大宗朝的最高統治者。然而,即使權傾朝野,萬長亭仍有兩個心結未解開,一個是對沈猶家族無法磨滅的仇恨,另一個便是至今尚未得到的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乃“皇權神授、正統合法”之信物,得之則象徵其“受命於天”,失之則預示其“氣數已盡”。九毒流雲皆知,凡登大位者,必掌此璽,否則,無論此人血統何等純正、出身何等尊貴,都將被視為亂臣賊子,登基開國更是名不正言不順。萬長亭勢力再大,終究是個宦官,按皇室清規,他無資格持有代表兵權的總兵符和代表皇權的傳國玉璽,因此,天慶帝在臨終前,將總兵符交予大將軍殷釗,釜陽一戰,殷釗被誅,兵符已落入墨臺鷹之手;但那枚代表皇權的傳國玉璽,仍然被延順帝龍葭所持。
想要開國立朝,必先奪得傳國玉璽;想要奪得傳國玉璽,必先誅殺偽帝龍葭。普天之下,身負皇族血脈,能名正言順地誅殺龍葭者,唯有九毒,這便是墨臺鷹等待的最後時機,亦是天影旗步步為營的“屠龍計劃”。
寒雨下了多日,天空終於放晴,陽光從烏雲中探出一條縫,宮中的狩獵園再次喧囂起來。
龍葭迫不及待地擁著宮嬪赴園中嬉鬧,他衣冠不整,醉眼惺忪,左手美人,右手美酒,整個園中笑聲不絕於耳。不少陪同龍葭入園的朝臣見此情狀,已然心如死灰,個個無力拍馬,悄然拂袖而去。
“稟聖上,萬公公到——”園口一名小太監老遠便看到萬長亭的車駕疾馳而來,心中一慌,忙奔入園子高聲並報。龍葭聞聲,神色駭然一變,慌忙放開懷中的宮嬪,輕聲咳了咳,遂裝模作樣地挺直了身子。
萬長亭面無表情地鑽出車駕,他身後緊跟著兩名身著華服的年輕公子,兩名公子身後跟著以小侖子為首的使喚太監,行在最後的則是百餘名披戴鎧甲頭盔的禁衛軍將士。那衛軍統領名為王勐,身材高大,武藝精湛,乃親萬派勢力。一眾人等走到了圍場邊兒,王勐喝住駿馬,恭敬駐足,萬長亭三人和小太監們徑自向圍場中央行去。
“哎呀呀!萬愛卿!來得尚好!”龍葭見了萬長亭,笑容滿面地站起身來,高聲令道:“來人吶,快給萬愛卿賜座!”
一群小太監前呼後擁地忙活起來。萬長亭冷著臉踏上看臺,在龍葭右側的高位上掀袂落座,抬首朝一丈之外的馴獸池瞥了一眼。
龍葭伸出食指,摸了摸人中上的八字小胡,興致勃勃道:“萬愛卿,朕正在觀賞‘龍鳳鬥’,這西海番邦的巨蟒和汨羅國的獵鷹兩兩廝殺,當真各不相讓吶……”
萬長亭微微冷笑,伸手接過小侖子遞過來的鼻菸壺,邊點菸邊說道:“龍鼎聯盟的逆賊已攻到城外,皇上倒是視而不見,端地好興致!”他言語之間頗為沉鬱,不見一丁點兒的恭敬之色。
“誒,有萬愛卿替朕分憂解難,朕何須為這些煩心事兒操勞?”龍葭全然未將萬長亭的冷諷聽進耳朵裡,反倒洋洋得意。
萬長亭冷哼一聲,笑道:“皇上還知道此乃煩心事兒麼?”
“愛卿多慮了,朕何須為此費神?”龍葭若無其事地聳聳肩,唾沫橫飛道:“那護名侯乃叛臣賊子,燕城子民個個視之為仇敵,哼,這老賊有膽量屠城麼!再說了,朕宮中十萬兵強馬壯的禁衛軍,只要守穩了皇宮,他護名侯兵馬再多,能奈朕若何?”他說著將身子湊近萬長亭,壓低聲音,悄然笑道:“愛卿啊,這傳國玉璽還在朕的手上,無妨!無妨!哈哈哈……”
流雲忍不住陰笑一聲,脫口啐道:“皇上可得把那傳國玉璽給藏好了,若給妖孽盜了去,皇上失了護身符,這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可就玩完了!”九毒插言冷笑:“怪哉,今兒個對著頭畜生,藍大人居然說起人話來。”流雲震怒,正欲反駁,萬長亭回首瞪了流雲一眼,流雲只覺心墜冰窖,恨恨地把話嚥了回去。
果然,龍葭全然未聽出旁側的諷言啐語,他的魂兒已被那巨蟒和獵鷹的戰況給攝了去,只顧伸長脖子朝馴獸池中張望,儼然一個扶不起的阿斗,傻笑道:“萬愛卿,你倒看看,這蛇鷹‘龍鳳鬥’,哪方終能獲勝呀?”
萬長亭吸著鼻菸,似笑非笑道:“咱家老了,看不清了,讓兩個後輩替咱家看罷!”
龍葭一聽,方才注意到立在萬長亭身後的兩名年輕貴胄,側目一打量,只見其中一名身材略高半寸,身著華麗藍衣,神色陰冷,含著忿然之氣,龍葭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