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潰散。
再後來,那位英雄隨幷州刺史丁原去了京師雒陽。就再也沒回來過。而我之所以把他列為半個英雄,是因為他去了雒陽之後,整個幷州都流傳著關於他的不光彩的事情,他們叫他“三姓家奴”。而我卻固執的認為,能殺胡人的就是英雄,對於這位聲名赫赫、武勇天下無敵的將軍。我認為他至少算半個英雄。
在那之後,整整四年。幷州再也沒有出現過英雄,甚至因為丁刺史的逝去。整個幷州也是群龍無首,根本組織不起像樣的軍隊來抵抗胡人的入侵。
而作為一個斥候,我的職責就是每年入秋之際便要在雞鹿塞外遊弋偵查,一旦發現胡人有入關侵擾的動向,立即奔往沃野城稟報長官,然後長官便會再稟報沃野令,再往後便是組織百姓——逃命,避開胡人的侵襲和殺戮。
四年,年年如此。
我也逐漸明白,可能很長一段時間內,大漢境內不會出現英雄了,也許那個手執畫戟的半個英雄,會是我有生之年能見到的最後半個英雄。
郡內計程車人都在說,如今皇室衰微,群雄並起,那些掌兵者都在忙於爭奪地盤,誰還有空來理會幷州這苦寒之地的百姓死活?別說是那些遠在中原的梟雄,就是號稱幽州之地的拼命三郎,殺胡人如麻而令胡人見白馬即走的白馬將軍公孫瓚,也在忙著和袁紹爭奪地盤,無暇北顧。
天下還要亂多少年,沒人能知道,但是在天下安定之前,是不會有人騰出兵馬來抵抗胡人的侵擾了。
長城莽莽,那是祖龍秦始皇的偉大功績,為的御胡人於國門之外,然而再堅固的工事也得人把守。如今的雞鹿塞幾乎成了胡人的後門,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每年都有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甚至失去性命。事實上,朔方、五原、雲中諸郡的百姓已經不多了。
這一年,塞外的風雪早早大起,沃野令便令我和其他斥候兄弟們早早到關外打探,然而我們在關外等候了一個多月,都沒看到半個胡人的影子。
再後來,他們說今年幽州大豐收,胡人去了幽州北部,今年幷州的百姓或許能躲過一劫,可是沃野令卻絲毫不敢大意,仍然堅持派我們這些斥候到雞鹿塞外打探。
就是在這一年冬天,我終於有幸再次見到了真正的大漢英雄。
初平四年臘月十八,這個日子我永遠記得。
那天我和另一個斥候兄弟燕八,騎著我的棗紅大馬,在雞鹿塞外遊蕩著,尋找著胡人的蹤跡。
對於胡人入侵,我們的心情就像懷春的少女等待情人一般,既怕他不來,又怕他亂來。事實上這是句廢話,胡人就沒有不亂來的。其實我們是希望他們永遠不要來,但是我們卻知道胡人就像野狼一般,不可能改變兇殘的本性,我們怕的其實是他們來了,而我們沒有打探到。
燕八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勇悍的小夥子,生的白白嫩嫩的,可以想象出他的家境至少曾經很不錯。而我後來才知道,他之所以叫燕八,是因為他失去了八個親人。
當我問他為什麼要來當斥候的時候,他的眼圈紅了,他告訴我,他是來找胡人報仇的。
他曾經生活在一個算是殷實的家庭,而且曾經還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日子過得很是美滿。
然而胡人的入關,剝奪了他的一切,他的父母被胡人砍走了人頭,兒子被剖開肚腸扔在地上,妻子被胡人掠走不知去向。
他。其實不是來當斥候的,他是出關來殺胡人的。
這樣的故事。我似乎已經麻木了,因為這些年來。我見過的這樣的悲劇實在太多了。然而,殺胡人復仇不是我們力所能及的,因為胡人從來都是成群結隊的,找胡人報仇無疑是自動去送死。
因為,我們都是凡人,不是英雄,幷州之地已多年沒有出現英雄了。
就在我想勸慰燕八的時候,我們便看到了胡人。
黑壓壓的一團黑影,從天際湧來。瞬間遮蔽了天日,整個地平線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
我呆了半響,瞬間明白過來了——胡人要入關了,我們守候了兩個多月,終於等到胡人來了。
我大聲喊著燕八上馬,叫他隨我立即回沃野城稟報長官。可是當我看到燕八的時候,我的心都涼了。
燕八已然竄身上馬,拔出了腰中的長刀。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原本白白淨淨的臉龐變得猙獰無比,眼中露出激動和狂熱的神色,嘴裡不由之主的發出嗬嗬聲。
不過停了片刻的功夫。燕八便縱馬疾奔而出,迎向那天邊的黑影。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