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像是要說服她自己,陳美喃喃又搖頭。“我無法陪你玩那場遊戲,我不能——”她停頓下來,鼓足勇氣抬著正視朱林豢那雙會掠奪魂魄的闃暗的眼睛。“我不能當你的情婦。”
朱林彥表情沒變,將她盯得更緊。“因為那個沈浩?還是那個重新回頭找你的舊情人?”
陳美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驚訝,眼痕流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荒謬感。她沒說話,雙手抵住朱林彥的胸膛,掙開他的摟抱。
“阿美,”朱林彥不放鬆。“我什麼都知道,不過那全都無所謂。我在乎的只是你,站在我面前的你,實實在在的你——”他又伸手攬住她。“那個謝非已經過去了,我不計較;但那個沈浩——如果你是希望我嫉妒的話,那你的目的達到了,我非常的嫉妒。”
不計較?陳美睜睜眼,眨了眨,唇角微微揚起,忽然間要笑出來。那種覺得荒謬到底,最終脫軌而出的悄緒。她終究沒笑,再次掙離他的攫擁,搖頭說:“林彥,以你的條件,要什麼女人都有。我們就這樣,好嗎?”
“不好!一點都不好。”朱林彥皺眉。“我不要隨便的女人。我想要的是你!”
“我很抱歉,我不能陪你來這一段。”陳美轉開身子,打算離開。
“那麼你以為你就能和那個建築工人相安無事的過一段嗎?”朱林彥再次攔住她。
陳美臉色微變一下,朱林彥沒忽略,追緊說:“我無意貶低他,職業無貴賤,只是——”他逼近她。“你真的能跟他毫無衝突的相處一塊嗎?當然,他年輕,長相也不差,外在的一切條件似乎都相當不錯,但裡頭呢?皮相下的內涵呢?阿美,你老實承認吧!你跟他根本不在同一頻率,思考的角度也不一樣。你能和他、要和他交談些什麼?”
這番話非常實際,陰險的耍陳美一記。朱林彥毫不費力掩飾的提醒陳美她和沈浩的“不一樣”;這個“不一樣”,不僅是因為職業、教育和思考程度的差異,更深層的,點出了所謂愛情的現實條件。
陳美低垂著眼,靜靜站著沒動。朱林彥的話並沒錯,她無法反駁。
她並沒有天真到相信愛情是無所謂條件,也不認為光憑愛情就能戰勝所有現實的條件。怎麼可能呢。感情的事,從來就不是純粹的,總還夾雜了其它太多的因素,而那“其它的因素”往往左右了愛情的結果。
這就是愛情的界限——就像她的不懂藝術,當年的太病弱;不太女性嫵媚,而無法和路、大傅、亞倫譜出共鳴的曲調。好像愛戀過的人感嘆的,“你不會做我的詩,就如我不能作你的夢”。
她十分明白這個道理的,根本不需要朱林彥提醒。
“再見。”她發出一個微弱的聲音,但不遲疑。
“阿美——”
“何必呢,林彥。”她不讓朱林彥再說任何甜言蜜語、任何挽留的話。“你要一個情婦,是要能滿足與愉悅你,我並不適合,你何苦找自己的麻煩。”再說,情婦的位子可替代;可替代的東西能佔多大的比重?
說完這些話,陳美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她一步一步,很結實的走著,很清楚她是怎麼回到店裡的。
然後,她就看到青著一張臉、表情很難看的沈浩站在那裡。
“放開我!你抓痛我了!你到底想做什麼?”陳美低聲叫著。沈浩像個瘋子,蠻橫不講理拖著她一路橫衝直撞。她被拖著走,腳步踉蹌,模樣說不出的狼狽。經過的人都好奇的回頭看他們。她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只好被動的跟著他,壓低聲音抗議。
對她的叫喊,沈浩充耳不聞,不理不睬。他一路將她拖進一家咖啡店,甩到座位上。
服務生走過去,沈浩頭也不抬,不耐煩的隨便要了兩杯咖啡,目光緊盯著陳美,眼眸裡燒簇的火焰兇猛得簡直隔空要將她燒死。
“你到底想幹什麼?”陳美揉揉手腕,皺眉壓低了聲音。咖啡店裡的人不少,她不想被側目。
“我問你,你是不是跑去跟他見面了?”沈浩眼神利,表情緊,口氣不折不扣是在質問。“那個穿一身名牌,還灑了味道,嗯,打翻了的古龍水的傢伙?”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陳美又皺眉。
“你當然懂!”沈浩沒耐性,粗聲叫起來。心頭那把莫名的火焰燒得很不是滋味,讓他失去平時的冷靜從容。正送咖啡上來的服務生被他突然扯高的叫聲嚇一跳,差點把咖啡打翻,匆匆端上,逃也似的走開,一邊還奇怪的回頭看他們。
“你小聲一點好嗎?這裡是公共場所。”陳美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