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仍然覆在小腹的位置,做出這樣挽留的動作。我覺得自己很可笑,眼睛卻湧出了一股灼熱,冰冷的水,滾燙的淚,眩暈之時,忽然間覺得天地顛覆,什麼都是矛盾的,愛著卻恨著,恨著卻悲著,這樣悲慟著卻還是選擇不忘……眷念,我還能眷念些什麼?
潮水轟鳴聲響徹,像是誰在怒吼,一陣大浪猛地劈頭而來,我似乎還有機會躲閃,卻到底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一個浪頭沒了頂……
模糊中聽見有人在喊著我的名字。
依稀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會兒,又逐漸清晰。
我嘴裡迷迷糊糊的喊著,努力的睜開眼睛,竟然看見了趙永之,他扶著我的慢慢坐起身來,我也糊塗了,我分明被潮水給捲走了,我怎麼又回到了岸上?趙永之,我怎麼會遇上他的,是他救了我嗎,我看見他身上和我一樣,溼答答的一片,水珠正順著他額前的發滴滴往下落著。
我想開口,心裡一陣堵慌,猛地咳嗽起來,他託著我的身子,不斷為我拍打著後背,一雙眼睛,卻深邃的看著我,目光很沉。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問,聲線不穩,隱隱顫著,看出在極力壓抑著情緒。
“我……”我意識到仍被他抱著,猛地一把推開了他,“男女授受不親,你……”我不知該說些什麼,逃避的話,只剩下逃避的話。
“是不是因為雋行……?”趙永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將我灼灼逼視著,聽到這個名字我渾身一震,目光也凝結了,趙永之見我不語,更加激動的搖聳著我的雙肩,“你愛上了他,是嗎……?”
“不……”我下意識的想否認。
趙永之看著我說,“剛才昏迷時你一直喊著他的名字。”
我的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接下來,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一直以為你對待他,不過是普通的叔侄關係,你當他是親人,所以格外的依賴……”他自嘲的說,慢慢鬆開了我,眼裡一點一點的失神著。
“沂丞也是……我萬萬沒想到,讓他動心的人,居然會是你。”他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又苦笑著說,“如果我選擇不回宮,我大概一輩子也被矇在鼓裡。”
不,我拼命的搖頭,一個最不願為人知道的秘密,突然暴露在人前,這種感覺就像是包住火的紙,一朝被火焚燒,就快被燒的,體無完膚……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他,猛地起身來,怒道,“你一個外人,憑什麼干涉我這些事情……小心丟了性命!”我甚至威脅他,哪知他卻一個大步過來,抓住我的手,往他懷中帶去,他抱住了我,我沒想過,趙永之會這樣輕柔的抱著我,我也愣住了,直到聽見他嘶啞的嗓音,低低在我耳畔道,“我怎麼沒資格管你,因為,我是你哥哥……”
我從他懷中猛地抬起腦袋,我不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看著他,一時全忘了自己的處境,只看著他的眉目發呆……是啊,聽到這句話,我只是震驚,一點也沒冒出懷疑。記得從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的身上隱約有著傅陵枼氏的影子,卻不光是因為那副清俊好看的容顏。
他告訴了我他的身世。
他的母親,一個類似於夏雨荷的女人,卻又與夏雨荷不太相同,當先帝忘了接她進宮的約定,他的母親並未像夏雨荷那般,守著那個空空的誓言過上一輩子,而是憑藉美貌,懷著他嫁入了一戶九品官家做了人家的小妾,那男人並不知道他並非他的親生兒子,對他疼愛有加,本是如此一生,父慈子孝,不料禍福無從,幾年後,趙家被問罪封府,成年男子一律處斬,女子則被髮配做最低等的官奴,他母親也是個驕傲的人,不肯就此一輩子,了卻殘生之前,給了他一塊玉佩作為信物,告知了他的身世,那時他才不過七歲,沒了親人沒了家,流落街頭,成了乞丐,不願餓肚子,便拿了玉佩去典當換些銀子買口糧,那玉佩後來被一個識貨的公公看中了,這便輾轉流落到了皇宮,恰巧讓元淑妃給瞧見,元淑妃便差人去宮外找到了他,加以照顧,他和沂丞十多年的兄弟之情,也是因此而來。
“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我仍覺得奇怪,以沂丞的個性,他不會將此事洩露給任何人,就連一母同胞的弟弟沂禮,也都被瞞得好好的。
他笑了笑,手掌慢慢撫摸上我的面頰,這次我不再躲開,我很久沒感受到這般毫無一絲雜質的溫暖。
“淳親王大婚那一日,也是沂丞第一次帶我喬裝入宮,我不喜熱鬧,便往人少的地方走去,不知怎麼就走到了明翰殿,我聽沂丞提過,這裡是孝敏太妃生前的住所,有關孝敏太妃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