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嗎……我們都要活下去,活的好好的,代替已死去的父皇和母后……”他抓在我雙肩的手越來越用力,輕輕一聳動,我的眼睛猛地一怔,一切,又在眼中慢慢恢復清晰。
“讓我們痛苦的人,我們要百倍千倍的償還……”這簡單的一句話,又凝聚了多少恨意,我不得而知,卻感到後怕。我不會原諒雋行,我恨他,卻不忍恨到骨子裡去,最後最痛恨的人,竟成了自己……我不希望沂桀從今往後都活在這樣的仇恨中不可自拔,可勸慰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淳親王的野心,我早有感知。我們絕不讓他得逞。”聽沂桀這樣說了之後,我仍然覺得很迷茫,只是面前好像又多出了一條路,雖然不知道走下去的意義,卻感覺被什麼給拽著,還能一步一步的向前邁去,我暗暗攥緊了拳頭,心裡盤旋著一個聲音,我絕不能讓雋行篡奪皇位,是報復也罷,是悲願,也罷……
“哥,你想奪回儲君的位置嗎?”我忽然問沂桀。
“不,我並沒這個打算。”沂桀眼神黯了黯,“行軍打仗這麼多年,早已不習慣宮裡的生活,我另可自在些好。”
聽他這樣說我倒心裡覺得幾分寬慰,又抿唇對他道,“沂寧我也接觸過,他亦是個城府頗深的人,斷然不會輕易讓出皇位,再則顛覆這天下豈是這短短年歲就能做到的,依我看,淳親王並沒有那麼容易就得手。”
“那可不一定。”沂桀看著我,神色說不出的古怪,“我倒是知道有關沂寧的一個秘密,如今想來,就是因為這個秘密,當年先皇駕崩後沂寧繼位,整件事就是一個陰謀。”
——————
馬車緩緩駛入太燕的城門,已是臨近初冬了,從轎子內往外看去,人們都穿上了厚厚的夾襖,啟南的冬日來的早,雖未落初雪可空氣卻乾冷無比,街上買小吃的攤位都蒸騰著白花花的熱氣,我想起初離皇城時的半夏,綠柳芙蕖,滿城綺羅裙帶的嬌豔……我閃下了轎簾,對著雙手哈了一口熱氣,好冷,冷的,不止是身體。
也許再過些許時日,這街道已不會再像今日眼見的這般平靜,此次回宮,已註定是雲起暗湧,只等那天子之位一朝顛覆,再換新君。
沂丞,沂桀選擇了沂丞。我騙了沂桀,沂桀說,這也是為了報答沂丞當日救了我出靈堂,將我撫養這麼多年的恩德。我心下極亂,可冷靜下來,似乎別無選擇。只是有個地方,我覺得十分奇怪,以雋行的深謀遠慮,他怎麼會沒考慮到,他利用我使得沂桀恢復了記憶,難道就沒想過沂桀會因此憎他入骨?還是他以為“獠牙”的毒就連兄妹之情也能抹殺,而錯算了這一步?我不得而知,卻隱隱覺得,事情並不會如我們預料的發展,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有些不祥,有些心驚動魄,亦覺得,渺茫無措。
聽到了勒馬的嘶鳴聲,馬駕停了下來,我掀開簾子下來,馬車停在一家驛站的門口,沂桀走過來對我說,“今日就在這兒歇息,等到明天,我們就能回宮了。”
我點了一下頭,他又道,“房間已經安排好了,你先去看看住的習不習慣,若是哪裡還缺什麼,直接吩咐阿德,他來為你安排。”他說完看著我,片刻,轉了眼神,徑直先上樓去了,我呆立在門前,心裡的酸澀絲絲纏繞,好像邁不動步子,沂桀無法面對我,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與他,這一生也永遠做回不了從前單純的兄妹,少了擦身而過的親情,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多了一層合作關係。我忘不了,那一夜他將一碗無子湯親自端來餵我喝下的情形,我想,他亦是……
走進房間,還是被觸動了,這裡打點得很好,事無鉅細,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我慢慢走到案前,點燃燭燈,推開雕花木窗,後院是一片小竹林,夜風颯颯,燭影搖曳在窗紙上,朦朧中顯得似夢似幻,這樣對著窗外許久,也忘了寒冷,只覺得寒冷能讓自己更加清醒。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異常的動靜,我還沒來及反應,一個黑影飛身而過,我只聽到一句“跟我走一趟”,便沒了知覺。
待到重新醒來,我已處在一家酒軒的門前,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門前那牌匾旁高挑的兩盞紙花燈,孤零零的在風中轉悠著,窗欞內,燈火闌珊幾星點,更顯得夜色朦朧。
能有本事在沂桀的眼皮底下將我悄無聲息的擄走……我心裡已有了幾分明白。
我推開酒軒的竹門,一樓空蕩蕩的,只是每張桌的桌案上都點著蠟燭,閃著那微亮的詭譎和落寞……我順著樓梯一步一步上去,我曾以為我只是被他拋棄的一枚棋子,他永遠都不會再找上我,我很意外,卻不再向從前,每每與他單獨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