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恍如已過許久,彷彿事過境遷,可真的,結束了嗎?我心裡那股莫名的不祥之感仍在,驅之不散。
“好!好!”太皇太后看的興致高起來,連連拍掌喊好,身邊的一些宮妃也開始附和著,霎時歡聲笑語一片。
“這團年獅子舞的好,驅邪箭也射的不錯,能討個好彩頭!”佟嘉太后也笑說著。
太皇太后聽罷,微眯起了眼睛,幽幽的道,“哀家的行兒,他的箭法是最厲害的,記得行兒七歲那一年,這團年節上的驅邪箭,便是他為哀家射出的。”太皇太后面帶微笑,沉浸在她的回憶之中。
佟嘉太后續道,“聽說醇親王在嶽山關打了勝仗,成功收復了好幾個城池,還拿下了陳城大將軍邊易德的首級,算這時日,待到三月,淳親王便能回宮與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團聚些時日了。”
“哀家就盼著這一日。”太皇太后說完,目光又投到了沂寧那裡,此時沂寧正一臉笑顏的投入在臺上的表演中,我看見了太皇太后微微蹙起的眉心。我是知道的,方才她們提到的淳親王,便是景帝最為年幼的兒子,傅陵枼雋行,他的年紀和沂丞兄弟幾個接近,可按輩分,我該稱呼他為皇叔。
我閃了一下眼睫,太皇太后雖是個厲害的女人,可畢竟上了年紀,難免老眼昏花,雋行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但是沂寧……可惜,太皇太后卻只看見了他的玩世不恭,那表象下所隱藏的東西,她卻沒見著。
又或許,這本是沂寧的目的也說不定。
“丞兒,今日如何沒見著卉珠?”太皇太后又詢問沂丞,沂丞沉默了片刻,答,“回皇祖母,卉珠身子有些不適,所以……”
太皇太后打斷了他的話,“你府上發生的一些事,哀家也略有所聞,路邊的那些花花草草,摘下來,沒了也便沒了,無須一顆心都系在那上面打了死結,男兒年少風流,哀家是可以理解的,但你始終要明白,誰才是與你攜手共度一生的女子。”
沂丞聽罷,回道,“謝皇祖母教誨。”那微笑,卻顯得尤為單薄勉強,太皇太后隨即又打趣的詢問沂禮何時才娶妻,又念著是否先看上閤眼的,再讓皇上賜婚比較妥當,沂禮悶悶的說,“緣分還差一線。”惹來沂丞看了他一眼,他也不理,太皇太后只當沂禮年紀輕還未想著冊立正妻,也只笑了笑,又和身邊的妃嬪們聊了幾句,這時檯面上又演起了武松打虎,太皇太后才重新將目光投到了表演上,津津有味的欣賞了起來。
我立在琳貴妃身側,半抬著眼,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我還在想著沂丞失神的原因,想來想去,想了很多,但肯定不是因為懷念我,這麼想了之後,心裡又亂又痛,只巴望著筵席快些結束,讓我離他遠遠的。
我倒是留心到了皇后身邊的喜鵲,她的面色也很差,似乎不光是因為憂心,忽然她伸手擦了擦鼻子,這一擦,喜鵲的眼睛驚恐的瞪得老大,我瞧見了,她出了鼻血。我心裡一緊,越來越覺得事情不妙。沒人發現喜鵲的變化,她後來又伸手擦了好幾次,手背上被抹得鮮紅一片,繼而,又從她耳朵裡,淌出了血線。喜鵲再也忍不住,痛苦的大叫了一聲栽倒在了地上,聞聲大家都看向了這頭,妃嬪和那些侍女們嚇的臉都綠了,驚呼聲不斷,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護駕的護駕,看熱鬧的看熱鬧,我不知怎麼忽然瞥到沂寧那兒,他竟也正看著我,唇角邊的笑意若有若無。
喜鵲還趴伏在地面身子不斷痙欒,從眼耳鼻中流出的鮮血,也越來越多,更要命的是,她居然死死的盯著我,並開始向我這邊慢慢的爬過來,她的身後多出了一條長長的血跡,這場景怵目驚心,駭人無比,沒人敢靠近這樣的她,於是都退至一旁,讓出了一條路,這條路的終點,便是我。
太皇太后見事有蹊蹺便攔住了端著繃架子欲抬走喜鵲的太監們,要看到底,尋個究竟,只有皇后蹲在喜鵲身邊,又急又傷心,眼淚不停的掉,嘴裡喊著喜鵲的名字,喜鵲最後停在我的腳下,她伸出手來用力的拽住了我的褲腿,“你,是你……”她斷斷續續的吐著這幾個字,血色的瞳仁裡滿滿都是怨恨和不甘,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我懵懵的站在那兒,驟然意識到什麼,緩慢的轉過頭去……沂丞正死死盯著我的臉。
這一瞬我彷彿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氣,癱軟的跪坐在了地面,耳邊的喧鬧嘈雜也逐漸模糊,只聽得見一片嗡嗡之鳴,混雜著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打滾耍賴要留言~~~~~留言是更文的動力~~喵喵喵~~~~~
☆、第二十章 對持,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