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剎那,他躺在棺材裡,渾身上下都是血粼粼的一片,身體的骨骼被極致的擠壓,每一日,身體都在承受著皮肉迸裂的苦痛,暗無天日裡他根本不知道時間如何,只有掛在棺材上的手串表明,他被那個世人推舉上神壇的雲曄所控制。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就成了重雲,那個小男孩的記憶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灌入自己的腦海,於是,他代替著那種罪與惡生存了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是重雲,但是,被折磨死的小男孩就在他的身邊,那樣暗無天日的祈求和痛苦,死之前還是無望的血淚,身上沒有一處不是被暴虐過後的傷痕。
那些記憶瘋狂的佔據著他,交織錯落。
他舉起了殺人之刃。
他要將當日重雲所受的東西全部還回去,用血和殺戮去洗刷那些加諸在他身上的屈辱和痛苦。
但是即使如此,每天夜晚閉上眼之後,他常常陷入另外的夢魘,那是一種巨大的絕望和悲傷,睡夢裡有偶爾的片段閃過,帶著無望的殺伐,萬人的屍骨覆滅而來。
他知道,那才是屬於他的記憶,那才是真正的自己,於是他開始想法設法的去尋找自己的記憶,但是那個號稱“永生不死”的雲曄卻突然羽化,於是,他佔據了太清神殿。
但是,他一向怨恨的這個所謂“神殿”,卻能讓他那些忍受不住的殺戮之意全部的掩飾下來,而裡面唯一的一株碧海月茶卻能讓他可以安靜的閉上眼。
直到,他知道《度亡經》,這個傳說中可以讓人恢復記憶的東西。
他必須知道自己是誰!
不論過去那些殺伐是如何的血腥殘忍,那也是他的名字所擁有的東西。
直到他在偶然間聽到了“長妤”這個名字,直到打探到她和《度亡經》有關,所以,他將她收入自己的囊中。
段景辭帶給他訊息上面,唯一的線索就封鎖在皇宮中的九重雲塔內,雖然《度亡經》不可能在裡面,但是至少可以從裡面知道些許的線索,因為,雲曄是唯一一個接觸過那個東西的人。
但是要開啟這個九重雲塔,要的可能是這個丫頭所有的骨血。
雖然,記憶很重要,但是那隻小狐狸卻讓他猶豫了會兒,於是,他不得不拿自己作為誘餌,去拿下那北夷的女巫。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切的一切,等的都是現在。
他低頭看著謝鈞,像是看著那些可笑的螻蟻,這世間殺伐戰亂和他有什麼關係?這世間萬人屍骨和他有什麼關係?這世間所有的一切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他慢慢的走下去,謝鈞看著,恐懼的想要往後退,重雲冷笑著看著他。
謝鈞屏住了呼吸,然後向華皇后看去:“皇后,救命!救命!”
華皇后安然的看著他,她慢慢的走下來,卻不曾看謝鈞,而是扶起正華帝,輕輕的嘆了一聲:“陛下……”
重雲踏出殿門,聲音從殿外傳來:“這麼多年,本殿說過,不會插手正華帝和你之間的事情。”
華皇后溫和的笑:“多謝殿下了。”
謝鈞已經完全呆住了!
華皇后和重雲怎麼可能聯絡在一起?!
華皇后用手慢慢的撫摸正華帝的鬢角,眼裡說不出的愛憐:“陛下,你看,你都有白頭髮了。想當初臣妾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多麼的英姿勃發啊,那麼年少的你,那麼光彩照人的你。你在馬上一笑的時候,臣妾就相信,這個天下絕對是你的了。”
謝鈞像是見了鬼一樣。
不行!不行!
他爬了起來,飛快的往外面衝去。
——
明月樓外,月朗風清,迎面吹來涼爽的風,懶洋洋的。
長妤看著外面,耳朵卻聽見隔壁的謝長歌遠去的聲音。
長妤看著凌舟,問道:“其實,小女對一人很好奇。”
“哦?不知謝三小姐對誰好奇呢?”凌舟風度翩翩的微笑。
長妤將頭轉向外面:“你們大夏的國士,聶無雙。”
凌舟眼底露出尊崇:“無雙公子實乃天下無雙,雖然現今也不過二十一歲,但是見過他的人,誰不讚嘆一句。只是可惜,這全天下想要嫁給聶無雙的人不知凡幾,但是能入他眼卻是沒有一個,這麼多年,他的身邊,就只跟了一個醫女。”
長妤微笑道:“那麼,等小女到了大夏,還望太子殿下引見一下,讓我看看大夏無雙公子的風姿。”
凌舟的目光一閃